她緩緩點頭,陳媽媽既是如此說,她想讓那賤人,在城郊寺外就無聲無息,香消玉殞,似乎不可能。
“太太。”陳媽媽早已經察覺到侯夫人的心思,雖然驚訝不知侯夫人為何如此厭惡青羅女鬼,她依舊進了忠言:“且不可匆忙。侯爺身邊的心腹中有醫鬼陳明,與她是相交莫逆,豈知這不是計?她若是奉侯爺之命詐稱病重。在內宅裡另有大事。夫人若是舉動妄動,豈不是辜負侯爺對夫人的信重?”
“我知道。”樓淑鸞微微頷首,“聽說有一男子與她相鄰?”
陳媽媽含笑不語,僅是微搖頭。
樓淑鸞便會意,冷笑,原來是她的仇家上門,使美男計。
她回身看向夫君,琉璃明燈,翠羽冰瓷,她以陪嫁的心愛之物佈置內室,可謂極盡奢華,又不失風雅。
正與南康侯的身影,相得益彰。
她知,夫君宋成明前兒就得了訊息,有一青衫書生,容貌俊俏,飄逸風流,此人先是居住在曹家對面,後又追到寺院中,宋成明不過聽過就算,絲毫不放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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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持筆,抬眸看向妻室:“淑鸞。有事明日再說罷。”
“是。侯爺。”她不禁也歡喜。快步走回,重新取了紫毫筆在手,看著《戲
嬰圖》中母子畫影,豈不知侯爺心意?她心中一絲不安也在夫君的微笑中安寧下來。
她暫時不會在夫君面前,提起寺院裡有一名男子與曹夕晚親近。
只因陳媽媽老於世故,又深知親軍錦衣衛與密諜衙門中的舊事,她昨日就提醒過她——侯爺怕是早已經習慣這等事,深知世間美男人便是潘安宋玉,於青羅女鬼眼中不過平常。他的心腹舊人曹夕晚這十來年,總是要面對刀光劍影中的美男計,卻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南康侯,篤定曹夕晚心中只有他宋成明。
樓淑鸞想到此處,卻暗暗冷笑:
這可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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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海雖說知道美男計對她不管用,但禮尚往來,時常過來她的小屋子,與她商量開鋪子的事。
她嘴上應著,實則一毛不拔。
“令尊大人,一直有此心願。”他含蓄著。
她暗罵,這小子竟然敢威脅她。
她一想,早早回侯府為上,既要到太太跟前去混日子,見識一下蒙古國師的密藏佛像,府裡總有她住的地方。
理會他呢?他總不能進侯府。
她便收拾行李,坐著驢兒回京城,懷裡揣著一張收據、二百兩票子和十七文掃地錢。
她依舊愁眉不展,其一,怕侯爺發現了她賣緋聞訊息,把她趕出侯府。離開侯府也罷,恐怕在京城無法立足。她大筆私房錢買了一樓子的藥材放在陳明手中,讓他仿製密藥。可不能半途而廢。
其二,佛像裡的密本和丹藥,陳明想要一看究竟,她就得弄到手。
其三,她賺了一萬兩,但慧明師太一口氣就要去了九千八百兩。
說是明後三年藥材的定金。這還僅是寺裡藥圃出產暗中為她添上的四樣藥材罷了,按尼師的說法,她的病不知要多少珍奇藥材來養。
且這些藥材泡製時,要用元宮色目商人從外域得來的秘術藥方。所以這一萬兩銀子半點沒有坑她。
餘下二百兩,是她獻給師太們的茶點費。免得她們半夜做藥太累了打瞌睡,偷工減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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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藥費是個無底洞。她雖然早知道如此,但還是心中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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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驢背上尋思著,若是錦衣衙門裡同僚和十幾年前一樣,人人都在練密術幽冥九變,她也許可以開個武館營生。
——可惜。
那樣的好日子已經過去了。
如今無人肯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