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明這幾天覺得身體不適。他自然不知道,曹夕晚無聲無息,在他的茶水裡下了散功的毒。他尤在勸說道:
“雖然是陛下賜婚我與樓氏。但我們情份並不一樣。你留在府裡。”
“侯爺。”她微笑,搖頭。
宋成明一愕,凝視著眼前的女子。
此時已經是夏末初秋。
窗外淺金桂枝斑駁,落了曹夕晚一身。
她的鵝蛋臉與秀眉水眸也彷彿戴上了銀底金粉的天魔面具。
宋成明知道,前朝蒙元宮中的天魔女,妖嬈嫵媚,面具下暗藏殺機。
他便想歇力看清她的眼瞳,是否還有昔日的舊影?
他也不相信她散功了。
但御醫如此說。
女醫如此說。
窗影下,她的眼神澄淨如琥珀,變幻不定。他看不清。
她進房就選擇了這個隱晦角落,絲毫不露破綻。
這是他十多年心血,栽培出來的人,竟然回內宅做丫頭?他讓她為妾,她卻不答應?
她有怨意?
宋成明一掌擊在了桌面上,怒意上衝:“你——”
她突然掩嘴咳起來。
他皺眉。
若是真病重成了廢人,留在身邊於他又有何益?但突然,他不自禁也咳了幾聲,掩嘴時,手攤開,竟然微有血痕。
連二管事驚恐忙亂,連忙為南康侯請御醫診脈,結果竟然也是散功?
“侯爺非是重病。而是中毒。”
“中毒?”南康侯大怒驚駭。
他一身勳貴子弟的刀馬功夫,與青羅女鬼的絕學密技當然不一樣。他與樓氏聯姻,正有意進邊軍掌兵權,卻居然在這節骨眼上散功?
曹夕晚看著侯爺暴怒的臉色。立在屋角窗前,神色淡淡。任誰也看不出是她下毒。
她想,侯爺想讓她的病拖著,她自然也得讓侯爺嚐嚐這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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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康侯素來有城府,又已是武官中的權臣,竟然不動聲色,只命人煎藥解毒。也不知連二管事忙亂幾天查了些什麼。一日,侯爺依舊召她到外書房。
她請安過後,他和藹勸她:“不用擔心我。倒是你糊塗了。讓你為妾,我照顧你一生。也是應該。”
“侯爺……”曹夕陽看看宋成明,坦然而笑,他看似給了她三個選擇,上上之選,是給她換個良家女身份過一年接她進府為妾。
她沒應。
她為何要為妾?寧可擇下下之選。去侯夫人跟前為丫頭。南康侯搖頭:
“你如何能做得了下役?”宋成明嘆息看她,“你身子不好,每日藥不離口。不在侯府裡還能去哪裡?”
她想,侯爺給她準備的藥,她已經服了一年,但這藥只怕未必於她有益,她笑道:“外書房這裡,總要有人替侯爺守夜,我是不能住了。我卻是想,侯夫人不喜歡我。何必讓侯爺為難?”
此時,南康侯吃茶的動作一滯,皺眉看她。
“侯爺,我想離府。離開前在侯夫人跟前盡一盡心。也是報答侯爺。”
她神色自若,彷彿這事她只是告知侯爺,也不需侯爺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