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紅衣沒好臉色地一應,明擺著對他當眾逗她的做法很是怨念——多不夠意思啊!她和綠袖為不幹擾這“司法機構的莊嚴肅穆”,連敘舊都忍著,然後他就這麼堂而皇之地拿她尋開心?
還是依言去外廳安心等著了,綠袖進出得也很快,再往後的幾個人各花了些時間也陸續問完了。諸人各自回去,就剩了綠袖在外面陪著她,卻是等了又等,還是不見席臨川出來。
也不知他和一眾官員們在討論什麼。
等著等著,連天都漸黑了……
廳中的光線明顯地一分比一分暗了下去,俄而有禁軍進來點了各處的燈。再過一會兒,又有禁軍拎著食盒放在她們之間的案上,笑說:“將軍吩咐,大抵要遲些回府了,兩位先吃些東西。”
——辦著公事還不忘給她們叫個“外賣”,挺貼心。
紅衣綠袖各執竹筷夾菜來吃,幾道菜顯然都是按紅衣的喜好買的,弄得綠袖笑而不語地看了她半天。紅衣一眼瞪回去,也懶得為這“愛心晚餐”多做什麼辯駁,目光一掃,各挑了一葷一素兩個菜出來,放回食盒裡,將蓋子一扣,意思也很明確:給席臨川留著!
席臨川與一眾禁軍一起將各人的供狀仔仔細細地看了個遍,自然是不會有主動承認的,掩飾得都算不錯。
“姑且這樣。”他將手中的幾頁紙整理整齊,交給禁軍,又道,“再添人手盯住我的府邸,另著意檢查書信往來。我們查了這些人,那人就更有可能向赫契遞信。”
“諾。”幾個禁軍抱拳應下,他便提步出了這小間,抬眼看到紅衣綠袖仍還吃著,逕自在旁尋了個空位落座。
“將軍。”紅衣拎起那食盒走過去,擱在他手邊的案上,指了指,“留了菜。”
席臨川頓時一笑:“多謝。”
繼而便成了兩個姑娘家同案而食、席臨川自己吃自己的。安靜須臾,綠袖眨一眨眼,禁不住問道:“公子到底在查什麼事?問得東一句西一句的,我猜了半天,一點原委都沒猜出來。”
“例行問話。”席臨川答得簡短。綠袖一聽,知是不便解釋,但心裡卻更加好奇——只覺找來問話的人一點規律也無,從得臉的僕婢到廚房幫廚的皆有,男女也皆有,還包括了她這已離府的。
撇一撇嘴,綠袖又道:“叫我來問話也就罷了,您還連紅衣也信不過麼?”
腿上被紅衣一掐,綠袖啞啞地閉了口,紅衣覷著她解釋了句:“不是將軍不信我,是把所有名中帶絞絲的都叫來問了話。”
“……咦?”綠袖訝住,第一回聽說這挑人問話的方法。
紅衣一掃她的神色,不想她再追問下去,搶先一步道:“不許追問了。”
“哦……”綠袖訕訕閉口,兀自思量了一會兒,繼續悶頭吃飯。
不知怎的,紅衣覺得綠袖怪怪的。
忍下了亂七八糟的猜測,用完晚膳後又歇了片刻,相互告辭回家。
馬車上,心裡卻越掂量越覺得不對勁——不是那好奇心不對勁,而是綠袖最後欲語還休的神色實在奇怪。
她屢次逼自己否認掉這個想法,卻是越否認就越覺得心中惶惶。終是不敢大意,看看因忙碌了一整日而疲憊不已、正闔眼歇息的席臨川,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背:“將軍。”
“嗯?”他睜眼看向她,紅衣踟躕著道:“我覺得,綠袖方才……怪怪的?”
席臨川眉頭一挑:“我也覺得。”
可偏那一筆也是出現在與她筆記相同的那封信上,讓他們覺得並不是她——難不成是因脫盡自己的嫌隙而刻意繞這麼個彎子?似乎也說不通,若真要脫盡嫌隙,不出現她的筆跡才是最徹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