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很快便到了,看見紅衣在座,一滯:“將軍?”
“說就是了。”席臨川一臉淡然。
那禁軍呈上兩封信,另附了一張紙,稟道:“最後兩封的字跡查到了,是將軍府上出去的舞姬,現在在竹韻館掌事,叫綠袖。”
“咳……”紅衣猛地一嗆,忙掏帕子擦嘴,滿目愕然地看向那禁軍,“綠袖?!”
席臨川揮一揮手讓那禁軍退出去,一手執著那張紙讀完,方緩緩向她道:“從赫契人的住處搜出來許多信件,牽涉府裡四十多人。”他眼皮微抬,壓了音又道,“也有和你字跡一樣的,但被我扣下了。”
……怪不得他要送她離開!
紅衣驚愕中亦覺動容,思忖著道:“因為將軍信我是被人陷害?”
席臨川點點頭:“嗯。”
她目光落在案上的那兩封信上,又說:“那我若說……我覺得綠袖也是無辜的呢?”
席臨川未作反駁,啞音一笑:“我也覺得。不僅如此,我覺得那四十餘人裡絕大多數都是無辜的。”
並非他隨意發善心,但他到底是活過一次的人了,府中許多人的情況他都清楚。
他知道他們不會去為赫契人辦事,只是一時又無法證明他們的清白。
紅衣扁一扁嘴,手裡的筷子將眼前剛咬了一口的酥皮點心戳了一下又一下,直戳得豆沙都冒出來了,終於躊躇道:“我能……看看那信麼?”
席臨川想了想,兀自將兩封信都抽了出來,先自行讀了一遍,覺得沒什麼要緊的,才遞給了她。
紅衣接過信後讀了兩遍,就覺得……
真是晦澀難懂!
除了字跡熟悉,就沒什麼其他讓她覺得眼熟的東西了。信中內容提及軍情、論及朝政,莫說其中糾葛她看得眼暈,便是有的人名……她都不能順利地讀出來!
視線草草地劃過一行又一行,意思最多隻懂了六分。翻到末尾,她的目光停在了落款上。
“綠袖。”她凝視著這兩個字蹙蹙眉頭,而後將信紙一推,湊近了席臨川道,“你看。”
“嗯?”席臨川看過去,她指著那個“綠”字:“這個地方重描過,所以這個比劃這麼重。”
雖都是繁體字,她至今不算完全適應,但綠袖的名字到底見過太多回了。“綠”字的右半邊,第一筆該是“豎折”,因要在間架結構上好看,那個“豎”多會傾斜一點。
眼前這個字上的這一筆不僅被描得明顯粗了,而且不難看出先前似是寫成了筆直的一豎,是以寫信者提筆重寫,開頭處完全重合,結尾則因一個不傾、一個傾斜而變得墨色濃重。
“偶有寫錯重描一筆也是嘗試。”席臨川皺眉琢磨著道。
紅衣卻說:“但最不容易寫錯的應該就是自己的名字了。”
尤其還是信尾落款,除了仿造以外就只能是署自己的名字,隨手一簽名便可,筆畫爛熟於心,哪有寫錯的可能?
席臨川睇一睇她,一喟:“我知道這不是綠袖寫的。”
——他覺得他方才剛說過自己知道綠袖無辜,她無需再這樣刻意證明這信並非出自綠袖之手。
紅衣美目一瞪,手指在信上一敲:“我想說,這寫信之人名字裡的某個字也是絞絲旁!”
這倒讓席臨川一愣。
因為是從後一半開始寫錯的。
比如……一個姓李一個姓張,不可能在寫完一個“木”字頭後在下面續一個“長”;再比如一個150的移動號、一個186的聯通號,也不太可能在寫完“150”之後續上“186”以後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