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宮女上前,一壁扶起她一壁把她懷中緊抱著的盒子接過。一看上面的鎖,皺眉問她:“鑰匙呢?”
“將軍沒說……”她如實回說。
皇帝輕喟,遂將那木盒轉交禁軍:“著人開啟。”
禁軍即刻將那盒子捧了出去,片刻,又成了回來。盒子完好無損,只那鎖已被撬壞,皇帝探手開啟盒子,一看,裡面有宣紙一摞,另有一信封。
一摞宣紙拿出,每一頁都寫得滿滿的。他草草翻了幾頁,皆是闡述軍中適宜,亦有幾頁是分析與赫契的糾葛。
心下一陣唏噓,皇帝面顯悲色,複又將那一沓紙放回盒中,疑惑地將那信封取出拆開,略讀了兩行,眉頭深皺著顯出愕色。
紅衣自見那盒中不是藥品開始就一陣失望,仍提心吊膽地看著皇帝的反應。
皇帝看一看信、又睇一睇她,須臾,竟是苦澀一笑:“退下吧。”
“……”紅衣神色一滯,心裡極度想問個明白,又死死忍回,施了一禮福身告退。耳聞皇帝向大將軍和敏言長公主道了一句:“你們看看。”
紅衣便又開始了新一次的發呆。坐在廊下,感受秋風拂面。
並非她想如此,而是實在不知該做什麼。
她什麼都插不上手。
聽聞皇後和陳夫人在她趕回來後一刻也到了,二人同樣先去正廳拜見皇帝。之後,正廳便大門緊閉,外面探不到一點動靜。
她恍惚覺得,自己好像就是個無關之人,救不了席臨川、也不知道他那般在意的那隻盒子裡究竟是什麼,更無人主動來告訴她任何有關席臨川的情狀的事……
她也真想置身事外。只是……心裡那份擔憂,偏偏真實得讓她無法忽視。
他應該……不會有事吧。
紅衣自己琢磨個不停,愈是知道沒用,愈是要琢磨下去。
他上過三次戰場了,與赫契人激戰那麼多次,都沒有出過事……
她咬住嘴唇的貝齒越咬越緊,直咬得口中一股腥甜都還是松不下來。餘光所見的景像一動,紅衣側首望去,見正廳的門開了。
兩名穿著同樣藍色曲裾的宮娥走過來,看一看坐在廊下發愣的她,低眉順眼地一福:“娘子,陛下傳召。”
紅衣點點頭,扶著身邊的漆柱站起來,覺得雙腿一陣痠麻,才知自己已坐了好久。
她行至廳中一拜,知廳中人多,又實在無力把那一長串問安之語全說出來,索性拜而不言,安安靜靜。
皇帝面色陰沉,睇著紅衣一嘆,向陳夫人道:“夫人自己問吧。”
紅衣不解著,便聽側旁傳來一句冷語:“我問你,若臨川此番醒不過來了,你如何?”
她一愣,一時不明這個“如何”指的是什麼,抬頭看向陳夫人,滿是茫然:“什麼?”
陳夫人眉心緊蹙,注視著她,輕顫著將話說得明白:“若他醒不過來,你可願意殉葬?”
紅衣狠驚,訝異地望著陳夫人,錯愕之至。
殉葬……
這實在是她沒有接觸過的字眼。她所生的那個時代,是呼籲“逝者安息,生者堅強”的。
再說,席臨川……
她心裡一悸:“將軍他……”
陳夫人怒然擊案,恨道:“我在問你話!”
紅衣怔住,望著陳夫人眉梢眼底悲傷與慍意摻雜的神色,不知道怎麼答她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