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淺有一怔,不再接話。席臨川也沉默一會兒,取了一封信出來給她,斟酌著道:“你先看一眼……你若願意,我再著人交給謹淑翁主去。”
她不知這是什麼,略有不解,仍是依言拆了開來。
一句句讀下去,讀著讀著就輕叫出聲,抬起頭,錯愕地望著他。
——他想央謹淑翁主讓她回竹韻館繼續做事?!
“原想直接送去,但又覺得還是先問問你的意思為好。”席臨川睇著她略一頷首,問說,“意下如何?”
“我……”她一時反應不過來,生生啞住,他想了一想,又繼續道:“你若願意,放心去就是了。只一條——晚上須在竹韻館等我,我接你回府。”
紅衣訝異極了,全然沒有料到。
這可是古代,哪有主動提出讓自家妻妾去舞坊“工作”的?!
他可是身在侯位!
席臨川輕然一笑,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別這個樣子,我只是不想幹羨慕舅舅舅母。”
紅衣思了一瞬,比明白這其中的邏輯關系,也未推他的手,任由他擋得她眼前一片黑暗,悶悶問道:“這和大將軍和長公主有什麼關系……”
“太有關繫了。”他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一頓,問她,“你知道舅舅舅母的感情為何這麼好麼?”
“他們是夫妻啊……”她想當然地答道,即刻被他嗆了一句:“那我還是你的夫君呢。”
“……”紅衣安靜了。
“舅舅娶舅母的時候,手中軍權已經很大了。許多朝臣反對他娶舅母,讓陛下警惕外戚坐大。”
“哦……”她一應,席臨川低笑一聲,收回了擋在她眼睛上的手:“但舅母執意要嫁,陛下又向來跟這位皇姐親厚,到後來群臣沒辦法,就轉而要求收回舅舅的兵權。”
“然後呢?”她主動追問出來。
直到現在,鄭啟都還是大司馬大將軍,又上了很多次戰場。
“舅母寧可自己不做長公主,也要讓舅舅繼續做將軍。”他笑喟著一停,續言,“有大約三年時間,她真的就不做長公主了,後來陛下恢複她的封位,都是趁著太後去世,借了遺詔的名義。”
所以旁人大多是駙馬隨著妻子住公主府,她卻是住在大將軍府,那長公主府反倒成了偶爾才去一趟的“別院”。
“請辭長公主位這種事……於外人而言確實匪夷所思。”他嘖了嘖嘴,“但若放在兩個人之間,對喜歡的人……也許就該是這樣?”
——這突如其來的曲線表白讓紅衣一滯。
“不用在乎旁人怎麼看,我知道你想做什麼,會盡力讓你繼續做你想做的事。”
她偷眼輕瞧著他,多少有點不解於他的思路——他似乎一直是這樣,一邊並不理解她的想法,一邊又不反對她的想法。
略作忖度,紅衣輕一喟,啞音笑說:“將軍大可不必這樣費力哄我開心……”
反正她已沒了離開的機會。
“誰哄你開心了?”席臨川挑眉駁得不客氣,紅衣悶聲不言,很想直言告訴他,若待得他有了新歡便橫豎都要將這些收回去,還不如從此時就不給她。
但怎麼想這話都太尖銳了,她睇著他抿一抿唇,沒說。
他與她對視著,從她眼中,多少得以感覺出一些她的情緒來。
席臨川一哂:“我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我承認我做不到完全明白你。”
一語點到她的疑惑之處,她茫然地望向他,他又道:“但我也沒那麼……涼薄。我可以嘗試著多明白一點,等到你覺得可以的時候,我再正式娶你進府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