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難道不是實話嗎?!
他上前了一步,她戒心十足地連忙後退,他便得以順利地邁進了院來。
反手把院門一關,他一手支著門問她:“我倒是想問問,今天上午,你和綠袖四處打聽有沒有要轉賣的飯莊酒樓是怎麼回事?”
“你監視我?!”紅衣脫口而出。
“用不著。”他平心靜氣地面對她的質問,“敦義坊現在人心惶惶,禁軍都尉府掉了兩個百戶所過來鎮著,我囑咐他們多為你上點心而已——他們看你四處打聽事情,也就多問了一句。”
“我們打算自己開個飯莊。”紅衣被他逼問得沒辦法,簡短地答了一句,而後美目一轉,聲音十分柔和,“廚子我們自己找、賬房小二自己招、歌姬舞姬自己教,不勞驃騎將軍費心。”
這原是想堵他話茬的意思,明擺著讓他知道各樣事情她們皆可自己辦,孰料席臨川聽罷反倒眉頭皺蹙,訝然看了她一會兒:“歌姬舞姬?!”
紅衣沒意識到他在驚訝什麼,隨口應了一句:“對啊!”
便見席臨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帶著萬分詫異的神色徐徐籲出,打量著她不可置信地道:“姑娘,你好不容易從我席府贖身脫籍,是為了……自己當老鴇?!”
她們的內院裡有一座小小的涼亭,雖然周圍沒什麼景緻可言,但在涼亭裡小坐著也很舒服,尤其是略有涼意的秋天,傍晚吹著小風閑談片刻,十分愜意。
眼下,紅衣站在亭外看著“十分愜意”的席臨川,卻有點嘴角抽搐
——她也沒注意正在進行著的交談是如何從“被席臨川盤問”轉變為“席臨川幫她們分析開酒樓的可行性”的。
總之當她驀地覺出不對來的時候,已經是眼前這場景了——席臨川笑容溫和地在亭子裡落了座,頷首接過綠袖遞過去的茶水,修長地手指揭開盞蓋,抿了一口,思量著徐徐道:
“我覺得你們兩個不適合當老鴇。”
——到底什麼時候說要當老鴇了啊!
紅衣在原地噎了一會兒,狠狠跺腳:“將軍!我只說要有歌姬舞姬,沒、沒打算做……那種買賣。”
席臨川蹙著眉轉過臉來,看了她好一陣子。
他帶著點遲疑、又很耐心地解釋了一番,紅衣終於大悟——這事是她想當然了。
不止是她,就連綠袖這土生土長的大夏人都想當然了。
二人都一直是府中舞姬,從敏言長公主處送進席府,雖則一直身在長陽,也對這外面的世界並不熟悉。
她們只覺得席府每次設宴,都是有歌舞姬的;像淮鄉樓這樣大一些的酒樓,碰上有人設宴時,也是有歌舞的。所以歌姬舞姬自然要有。
直至席臨川淡看著她們一語說明:“酒樓裡的歌舞姬多是設宴的主家另請的。”
她們才一下子明白過來。
弄明白實際情況是個好事,紅衣仔細想一想,卻有點失落—一直以來,她最大的愛好也就舞蹈這一樣了,若說“事業”,她也更樂得投身在舞蹈上。
是以對於開酒樓的一系列計劃,她最帶感的“腦補”也都在舞姬上,覺得若真能有這麼一班人馬,她便可著手研究新的舞蹈了,興許真能弄出些名堂來,多好。
於是,即便聽席臨川這樣說了,她還是問了一句:“歌姬舞姬就必須是做……那種買賣的麼?”
席臨川的神色有些複雜,她便又添了解釋:“我備一班清妓不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