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嘉宜剛送走母親沈氏。
兩日前,沈氏從陸晉那裡得知女兒和繼子的事情,當時勉強應下,可心裡一直記掛著這件事。隨後就去向女兒問個明白。
面對沈氏“你真想嫁他?”的直白問法,韓嘉宜“嗯”了一聲,一字一字道:“如果嫁人,那就嫁他。”
韓嘉宜雖然神情平靜,可仍不免擔心,生怕母親反對。
“啊……”沈氏合了閤眼,低聲道,“果然。”她穩了穩心神,問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韓嘉宜臉頰微紅,卻不想隱瞞母親,她輕聲道:“大哥從詔獄出來以後。”
“詔獄?五月?”沈氏喃聲道。她細細回想,好像確實是那個時候隱約感覺到不對勁兒的。她輕聲問:“為什麼是他?”
“我也不知道。”韓嘉宜笑了笑,“反正就是他。”
她這孩子氣的話讓沈氏心中一動,頗多感慨。輕嘆了一聲,沈氏道:“他來提親,我沒答應。”
話音未落,韓嘉宜就神情微變,她不自覺提高了聲音:“娘——”臉上也帶了惶急之色。
“我不答應,你待怎樣?”沈氏望著女兒。
韓嘉宜定了定神,聲音略微降低了一些:“我想嫁給他,想一直和他在一起,我希望娘能成全。”
沈氏直視著女兒,固執地重複:“我若不答應呢?我是你娘,你爹不在了,你的婚姻大事理應由我做主。如果我執意不答應呢?”
韓嘉宜抬眸:“娘……”
看著那雙和自己極為相似的眼睛,沈氏暗嘆一聲:“我跟世子說,如果能解決身份問題,你們不會為流言所累,你不必活得辛苦,那我就答應……”
韓嘉宜聞言愣了愣,繼而眼中漾起了笑意。原來如此。她就知道娘疼她,不捨得讓她難過。她伸臂抱了抱母親:“娘——能解決的,都能解決的。娘不用擔心,我也不會活得辛苦。”
見女兒瞬間喜動顏色,沈氏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背,溫聲道:“嘉宜,娘原本想著在京中給你好好挑個夫婿,卻不想你和世子……”她嘆一口氣:“世子的人品性情都是上乘,對你也好。按說把你許給他,我是該放心的……”
韓嘉宜接話:“對啊,娘應該放心。”
沈氏本來要說“可惜你們的身份”,被女兒一打岔,又生生嚥了下去。她轉了話題:“你別高興的太早,我答應你們的婚事,那是有條件的。”
韓嘉宜笑意不減:“我知道啊,反正娘就是對我很好啊。”
沈氏板了臉:“女紅針黹、管理家務,你以後要更加重視,不能再敷衍了……”
“娘,我沒有敷衍。”韓嘉宜下意識為自己叫屈。
“是,沒敷衍,都會給人做香囊了。”想到陸晉手上那個香囊,沈氏沒好氣道。她以為女兒自小缺乏女性長輩教導,不擅針黹,沒想到居然能送香囊給人做定情信物了。
韓嘉宜微微一怔,意識到母親指的是什麼,甚是羞窘:“娘——”
沈氏道:“從明日起,你每日至少要做半個時辰的女紅。”
“哦。”韓嘉宜心說,半個時辰也不算很多。
沈氏又續了一句:“正好我這幾天閑著沒事,我盯著你做。”
“好啊。”韓嘉宜點頭,“娘也能教教我。”
沈氏說到做到,接下來的兩天,盡管要忙中秋,她依然抽出時間盯著女兒做女紅。
韓嘉宜知道她忙,也不想耽擱她的時間,於是再三保證自己會認真練習。
沈氏這才匆匆離去。
韓嘉宜盯著繡花棚子出一會兒神,忽然聽聞陸顯來訪。她站起身迎接。
陸顯一進門,張口就道:“嘉宜妹妹,季安死了,你知道麼?”
“不知道。”韓嘉宜脫口而出,“真的死了麼?怎麼死的?”
陸顯在桌旁坐下,將自己打聽到的事情說了。
韓嘉宜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那他是罪有應得。”
“他是罪有應得,但是表妹……”陸顯嘆一口氣,欲言又止。
韓嘉宜不解:“靜雲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