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季安神色淡淡的,倒也瞧不出什麼。
“主子,把她叫醒?”小光試探著道,“她這幾天一直頭疼,好不容易才睡下了。”
“算了。”季安擺了擺手。頭疼睡不著?是因為陸晉被撤去了職務?可她又是怎麼知道的?陸晉把她安排在他身邊,究竟是什麼用意?
“主子?”
季安面色微沉:“讓她睡,我回去了。”停頓了一下,他又道,“等她醒了,就說我來看過她,見她睡著,就又走了。記著,只讓咱們的大夫給她看。”
“是。”小光匆忙應下。
陳靜雲對這一切毫無所知,她迷迷糊糊,猶在夢中。她不記得自己夢到了什麼,只知道醒來後臉頰濕漉漉的。
得知三郎回來看視過她,因為她睡著而又離開,陳靜雲輕輕點了點頭,也不覺得失落遺憾,只輕輕舒了一口氣。
對於神秘莫測的未婚夫,她心裡始終有種陌生感以及若有若無的畏懼。這種感覺讓她隱約有些慚愧,她眼下依靠他生活,他對她也溫和體貼,而她卻無法把他當做最親近的人去全心信賴,真是太不應該了。
陳靜雲喝了幾天藥,腦袋昏昏沉沉的,倒是不像先前那樣頭疼了。
這天她精神稍好一些,坐在窗下隨手拿起針線擺弄。記得上次他說想要一個繡著粽子的荷包,她還沒繡好呢。
微風穿過半開的窗子吹進來,也帶來了外面不知是誰極低的說話聲:“主子這些天不高興是不是因為長寧侯府的事兒?”
“長寧侯府”四個字讓陳靜雲心頭驀地一慌,手上動作微頓,針尖兒竟戳進了肉裡。她低頭吮去手指上的血珠,心中一片茫然:長寧侯府是什麼?為什麼她聽著竟隱隱有種熟悉感?
然而當她定了定神,再去細聽時,卻什麼也聽不到了。
這段時日的長寧侯府,一片風平浪靜。上次事了以後,侯府相較之前,冷清了許多。不過倒也無人流露出感傷的神色來。
老夫人依舊禮佛。
長寧侯似是迷上了書畫,時常待在書房寫寫畫畫,自得其樂。
沈氏也感嘆:“其實仔細想想,這樣也不差,以前受寵,所有人都盯著瞧著,沒錯也要給揪出錯來。現在沒以前那麼忙,也輕鬆了。”
韓嘉宜自己還好,她最擔心的是一直以來都很忙碌的大哥,會不會真正接受突然閑下來的生活。擔心大哥胡思亂想,韓嘉宜想方設法又試圖不著痕跡地帶他散心,幫他開解。
或是要了解話本行情,或是向他討教一些風俗見聞,或是邀他賞湖、劃船、進香……她換著名目逗他開心。
陸晉初時只當是她小姑娘家愛玩鬧,反正他也閑著,很樂意陪著她。過了幾天後,他漸漸意識到她大概是有意哄他開心。
想到一個比他小了好幾歲的姑娘專門想了法子哄他,小心翼翼而又格外認真。他覺得好笑的同時,又不免感動:這是他的嘉宜,會擔心他不高興而想方設法哄他高興的嘉宜。
其實他對於卸任一事,並沒有多放在心上。但既然她願意以這樣的方法來安慰他,那他承她的情,全力配合就是了。
她希望他開心,而他又何嘗不想讓她安心?
於是,五月中旬,他們數次外出,一個有心,一個有意,輕松愉悅。
沈氏冷眼看著,隱約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於是,尋了個機會,她幹脆來問女兒:“嘉宜,你近來怎麼時常出去?娘也沒細問你,是不是你遇上了什麼麻煩?”
“啊?不是啊。”韓嘉宜微怔了一瞬,後知後覺想到似乎真是這般。她想了想,也沒隱瞞母親:“我怕大哥心情不好,就想著多引他走走,出去散散心。”
“原來是這樣。”沈氏輕輕點頭,“你們兄妹感情近來一直不錯。”
“兄妹感情”這幾個字讓韓嘉宜眉心幾不可察地一皺,她試探著道:“其實也不算兄妹啦。娘只生了我一個,可沒給我生哥哥。”
她特意叮囑了大哥,他們的事,先別說出去,等她探出孃的口風之後再慢慢說。
“不是兄妹,那是什麼?”沈氏摸索著女兒的發頂,語重心長,“嘉宜,你大哥是經過風浪的人,不至於因為這件事就心情不好到需要你帶他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