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嘉宜看在眼裡,心下焦急,連忙去扶,卻被皇帝搶先。
皇帝驚惶而又無奈,一面命人傳喚太醫,一面扶著太後,輕聲安慰:“母後,朕會徹查,會徹查。”說著揚聲吩咐人,去讓季安那邊的行動先停下來。
長寧侯府此時仍是一片混亂,季安帶著人在書房等地搜尋所謂的證據。——其實,這對他而言,只是走個過場,陸晉“謀逆”的證據,他已經準備好了,而且還給皇帝呈現了一些。
這一次,陸晉肯定逃不了。
“認真搜,認真看!”夏日雖熱,可季安只覺得渾身舒泰。
直到忽然有人匆忙而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傳達皇帝的命令。
“你說什麼?”季安猛地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你再說一遍。”
“季公公,皇上口諭,沒查明真相之前,先不抄陸家,只暫且囚禁在府中,著人嚴加看守,莫使逃竄。”
隨手指了指亂糟糟的長寧侯府,以及已經被糾集到一處的侯府中人,季安臉頰的肌肉都在顫抖,聲音也在發顫:“皇上說,先不抓他們?”
“是,皇上要慢慢審查,從長計議。”
季安呵呵冷笑了幾聲,心說,荒唐,真荒唐!皇上拿抄家殺人當兒戲嗎?難道皇上不打算趁此機會殺了陸晉、滅陸家滿門嗎?就不怕延誤時機,遺憾終身?
深吸了幾口氣,努力穩住心神,季安盡量自然地道:“不知道皇上為什麼忽然改了主意?”
“這……”報訊者與季安也熟識,知道這是皇帝面前的紅人,不敢隱瞞,“好像與太後有關。皇上去太後那裡走了一遭,聽說太後忽然暈倒,還叫了太醫……”
季安雙目微斂,又氣又急又失望:從長計議?這次打的主意是在陸晉毫無防備的狀態下出手。若從長計議,他的勝算就又少了幾層。
他籠在袖中的手不自覺顫抖,但到底是沒敢公然違抗聖旨,他咬了咬牙,吩咐禁軍先行罷手:“不過,該帶的證據,還是要帶走的。”
季安眸中暗芒閃過,這機會千載難逢,不可錯過。皇上不是要審查,要證據嗎?那他就拿出更多的證據來。皇帝再給太後面子,也要顧忌身下的龍椅。
季公公帶著禁軍們破壞一通後,並沒有抓走他們,而是將他們就地監。禁在長寧侯府。
門口烏壓壓的皆是禁軍,不允許任何人出入。
經歷方才的變故,有膽小的丫鬟直接哭出了聲。
老夫人鬢發微亂,氣勢倒不減:“哭什麼?不都還活著嗎?打起精神來,別自亂了陣腳。”她看一眼兒子,沉聲道:“清兒,你隨我來。”
“是。”長寧侯連忙道。
陸顯幾步奔到沈氏面前,關切地問:“娘,沒事吧?”
“沒事。”沈氏擺了擺手,“你方才看了緝捕文書,那文書上究竟是怎麼說的?世子好端端的,怎麼會成了反賊之後?莫不是有人蓄意陷害?”
為什麼之前一點風聲都沒聽到?而且為什麼皇帝又忽然收回成命?
陸顯皺眉:“我只看到說他是厲王之子,不是爹和成安公主的兒子……”
“什麼?”沈氏愕然。
“娘,這不可能的。大哥當然是我親大哥,又怎麼會是厲王之子?”陸顯急道,“咱們家和厲王又沒什麼關系,爹怎麼可能替他養兒子?肯定是有人陷害啊。我看八成就是那個陰陽人死太監!”
沈氏沉默良久,忽的想起一事,她一把抓住陸顯的胳膊:“嘉宜呢?嘉宜去了哪裡?”
“嘉宜?嘉宜剛才還在啊。”
沈氏搖頭:“不是,有一會兒沒見到她了。”
方才混亂中,她和長寧侯父子以及老夫人被禁軍所捉,而嘉宜則和丫鬟僕婦們待在一處。沈氏心中焦急,細問了丫鬟之後,才得知嘉宜悄悄溜出去求助了。
“唉。”沈氏連連嘆息,“她去求助?她能去哪裡求助?”
但她轉念一想,出去也好。雖然長寧侯府上下暫時沒有被收監的危險,但是禁軍守在門外,隨時都有抄家滅族的可能。與其待在這裡忐忑不安的等,還不如出去。
只是長寧侯府出了事,嘉宜能否有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