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霄領了僑任務走了,而住在二樓的楚朗依然沒有動靜,或者說是象往常一樣要睡到日上三竿。
喝完茶的楚健雄,面帶微笑,顯得很悠閒,起身來到棋盤前坐下,右手執黑,左手執白,居然自己和自己對弈起來。
客廳那座古老的鐘終於敲響了八下,可楚健雄依然神情自若地自弈著,直到黃媽聽到門鈴聲去了前院。
當黃媽領著鄭澤明進來時,楚健雄倒是一愣,他以為是楚霄帶著王一默回來了呢。
作為東湖市赫赫有名的大狀,幾乎是二十年公司無敗績,東湖市電視臺上鏡率也很頻繁,楚健雄雖然才來東湖不久,對鄭澤明卻也是很瞭解的,甚至是他最近幾年的案子都有所瞭解。只是,楚健雄卻沒有想到這鄭大律師會登自己的門。
只見這鄭澤明大律師,很自然地落座在黃花梨木的沙發上,馬歡歡很自然地把一個檔案放在茶几上,順著光滑的玻璃推給了楚健雄,又用標準的東湖方言的普通話對楚健雄說道:
“楚老先生,冒昧前來,請多包涵!我這裡有份檔案,請您仔細看看。”
智商卓絕了得的楚健雄,雖然不知道鄭澤明此來到底所為何事,但一看到起訴書這三個字時,他的大腦已經不知道運轉了多少千萬轉了,從閔亞秋和石渝昨夜未歸,基本理出了這位京城都聞名的大狀的來意了。
他臉上慢慢浮起一絲微笑,竟然令鄭澤明有點不知所措,心底劃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無論是從心理學講,還是從他多年的經驗來說,無論如何,楚健雄看到起訴書時不應該是這個態度。
楚健雄並沒有去觸碰那份起訴書,而是信手給鄭澤明夾了一個茶盞,端起茶壺,倒了不多不少的七分滿。
撲鼻而來的是沁人心脾的茶香,深深的紅棕色,嫋嫋升起的水霧似乎迷了人的心,讓人忍不住都會端起來細品,鄭澤明也好像忘記了此番前來的目的,抿了一口,居然微眯著眼睛品味,甚至於心裡在驚歎起楚老先生的茶藝。
只是,當敲響九點鐘的鐘聲響起時,鄭澤明才從回味中驚醒,不由得驚起一身的白毛汗,他知道,自己大概是被楚健雄給催眠了。堂堂的鄭大律師,心理學專業課當初也是得過優秀的,卻居然被人催眠了。但鄭澤明心服口服,古爺說過,在心理學方面稱得上有造詣的專家許光輝,曾經是楚健雄的得意門生。
清醒之後的鄭澤明,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他嘴角微微上揚,雖然話語謙遜,但態度依然是凜然,大概是職業養成的習慣吧?
“楚老先生,晚生不才,剛剛是被您給催眠了吧?雖然說您是心理學專家,但隨便催眠人可是要被追究刑事責任的喲!”
“哈哈,鄭大律師言重了,老朽只是跟你開個小小的玩笑,你不會真的介意吧?哈哈,唉,看到起訴書這三個字,老朽的心裡真是五味雜陳,不但生平第一次要被人告上法庭,而且還是自己心心念念尋找回來的至親。”
說話間,楚健雄居然已經是老淚縱橫了。
深諳微表情研究的鄭澤明,竟然沒有看出他的言不由衷,卻只是一種深深的無奈。
“唉,說來慚愧,這是老朽一生一世要贖的罪!”
轉瞬間,楚健雄說話的聲音已經帶了濃濃的鼻音,哽咽得讓人不想再去苛責這個老人。
楚健雄知道,這肯定是嘉禾醫院的事兒被王一默故意曝了出來,否則任誰也不會查到的。
“不過,我可以理解亞秋的心情,畢竟……。”
楚健雄欲言又止,抿了一口茶,看到鄭澤明沒說話,他就繼續道:
“鄭律師可能不知道我大姐家族的遺傳病史,很可怕的!你想像不出來,好好的一個良家婦女,能秒變成一個人儘可夫的蕩婦。鄭律師,你想像不出來,作為她們的親人,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其實,楚健雄少年時並沒有看到小姨姥姥發病,只是聽家族裡的老人們講起,但此時聽他說的,就彷彿親眼目睹了在大街上赤果果發狂痴纏男人的瘋女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