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錚哼了一聲,道:“我倒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大歡喜魔教的教主。”
“因為奪舍魔功?”肥碩男子忽然大笑起來,笑得渾身肥肉都在抖動,像是大海翻起波浪,“不錯,孤王原本想奪取你的,但你既然是龍虎山門下,孤王便賣那朝元老兒一個面子,饒你不死。”
聽到對方直呼曾祖父的名字,張錚皺了皺眉,不過並未動怒。這位大歡喜魔教的教主據說在百年前就已經是金丹巔峰的高手了,他的奪舍魔功是在顯化嬰兒失敗後為了儲存神魂而創出的功法,剝離他人魂魄,自己神魂進駐,鳩佔鵲巢惡毒之極。
張錚上下打量著肥碩男子,只怕這眼前的肉山便是他奪舍後的身軀。
“你以為孤王只是那大歡喜魔教的教主,卻不知他的神魂早已被孤王吞噬融合在一處,如今孤王既是汝南郡王,又是魔教教主林宗九。”
若是岑青在這裡,只怕又會罵一句“精神分裂症患者”,可惜張錚在這方面卻沒有什麼幽默感。見對方自稱大宋封號,他只躬了躬身,語氣平淡道:“龍虎山門下行走張錚,見過趙堡主。”
張錚既沒有叫那肥碩男子郡王,也沒有稱呼他的名字,只模稜兩可地按照江湖人般稱呼他為趙堡主。
而那趙松亦未怒,只淡淡地問道:“你既是道門行走,那逍遙書生又是何人?”
“是在下的一位朋友。”
“孤王可以放你現在離開,但那逍遙書生要留下來。”趙松滿意地道,“此地聚攏了數千江湖人,若無人節制,只會在堡外聒噪,本王要用他來統領眾人。”
“統領眾人做什麼?抵抗金兵,還是給妖魔做食糧?”事已至此,張錚倒也不怕撕破臉面,直接圖窮匕見地把那張通紅的請帖亮了出來。
“看來你們知道的事情不少啊。”
趙松忽然間笑了起來,顫動著巨大的身軀道:“那麼孤王連你也暫時無法放走了。”
“既然進來了,我就沒想著要輕易地離開。”張錚平心靜氣地問道,“堡主既然不是那魔教教主,為何要行這慘絕人寰之道?”
“慘麼?孤王覺得一點兒也不慘。宋金常年戰爭,哪一次戰鬥不死精壯,四十年以來,光這方圓百裡,死的人又何以十萬計?與其白白地死掉滋養土地,不如把他們的性命賣給孤王做些有用的事情。”
“戰爭乃是人間事,與妖魔食人怎可相提並論?”
“你這些話說出口,看起來就像個愚蠢無知的凡人。”
那趙松的語氣聽起來有些遺憾:“你是自幼修持的修士,從心裡會把自己當做凡人麼?”
“不會,不過我正在學,學著體會凡人的喜怒哀樂,學著體會他們的人間煙火。”張錚認真地回答道。
“幼稚沖動而且毫無用處。”
趙松打斷他的話道:“修士永遠不可能是凡人,就像貴族不可能親手耕種一般,我們只需要高高在上,等待他們恭敬地奉獻就可以了。你這樣自甘墮落的行為,除了讓你的同類恥笑你的下賤之外,什麼都不會改變。”
“那是我的事情。”張錚搖搖頭,“我問堡主的問題是為何要率獸食人?”
“孤王自從五十年前被那魔教教主林宗九奪舍,神魂一直搏鬥不休,二十年前才得以把他吞噬融合,但這具軀體卻是被靈力沖擊的不能用了。”趙松沒有直接回答張松的問題,頓了頓又道,“向東八十裡,便是蔡州,墓xue中有千年不死不腐之人。你覺得那具軀體對於難以行動的孤王來說,究竟會有多麼巨大的吸引力?”
他忽然說起了蔡州,明明白白地把目的坦露出來,張錚卻覺得渾身都有些冷,連說話都開始艱澀起來:“你想要……”
“不錯,孤王想要長生不死。”
長生不死!
也只有這個理由,才會讓帝王貴胄放下虛偽的應付,露出貪婪極惡的本來面目來。
“長生不死?我記得一般說這種話的大反派,往往都是提前給自己豎立起一個大大的死亡f1ag哦!”
充滿惡意的話語,令人討厭的語氣,滿不在乎的腔調,此刻聽在張錚耳朵裡,卻如同鈞天廣樂。
他又驚又喜地轉過身,望著外邊的人影道:“岑青,你醒了?”
“媽的,你語氣能不能別這麼受?”
20161010 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