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槍擊斷刀柄,刀痕破開虛空消失不見,雖然身體內的靈力和妖氣幾乎耗費一空,岑青依然在笑。
石翁仲的身軀停止在半空裡,似乎有些不明所以,吼了那一聲之後,手臂揮舞了幾下,發現再也傷不到岑青,便木然地放棄了徒勞的舉動,既沒有轉身逃走,也沒有開口求饒。
“真的是渾渾噩噩的神靈麼?”岑青見它許久未動,飛到它的面前,抬起噬魂槍敲了敲石翁仲的頭顱,發出篤篤的金石交擊之聲,“還是說河神的真靈已經隨著那道刀痕遁走了?”
他圍著石翁仲的身體轉了一圈,抬頭看看映照四野的神光,抬手把額前的亂發攏到耳後,喃喃道:“法海留下來讓我收取的,難道就是你這個大燈泡?不過我要你做什麼?”
石翁仲不言不語,神光依舊。
“有意思。”岑青再次轉到它的身後,忽然抬起手,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探入神光,按上了石翁仲的頭顱。
“噼啪!”
石翁仲的前額裂出了一道傷痕,宛如之前剝落石皮一般,一塊閃耀著金玉光澤的面板掉了下去,漸漸地變成灰白色,而等它掉出金光範圍之外,便化成了一蓬石沫沙塵。
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一片又一片的肌膚脫落下來,石翁仲的整個身軀像是被快速的風化,轉眼間便消失了大半,而之前映照四野的光芒收斂起來,宛如有生命的液體一般爬上了岑青的手掌,沿著白玉般的胳膊向上流去。岑青卻仿如未覺,臉上的表情似悲似怒,似嗔似喜,映照在流動的光芒下,看上去也如同僵硬的神像一般。
“這是……”
當手掌接觸石翁仲的一剎那,岑青的神魂和注意力就彷彿被拉進了一個單獨的空間,空間遮蔽了他對外界身軀的感知,因此他並不知道正在發生的一切。
“法訣?”
神魂驚訝地望著眼前陌生卻熟悉的事物,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同樣看到玄奧難明的文字。
“打怪還掉寶嗎?我看看……”神魂打了個趣,向前伸出手去,讓那些文字融入自己,瞬間明瞭了它們的含義和用法。
“嗯,呼風,喚雨,引火,召雷,禦鬼……真是駁雜,再看看……還有催動波濤的法決,這難道是……”神魂皺了皺眉,看向四周,忽然啊哈了一聲,恍然大悟,“想不到啊想不到,這廝居然還真的是個正神。”
神魂所處的位置,是一個小小的宮殿正中央,四周牆壁上的壁畫刻著前任河神,也就是那石翁仲受封敕的經歷。
它最初被雕成石像,矗立在某個陵墓之前,數百年過去,陵墓無蹤,它的周圍開始聚攏起居民,把它當做神靈崇拜,天長日久居然漸生感應。只是香火之力單薄,信仰的民眾也不多,適逢亂世,民眾漸漸的逃走了,它那點兒靈光宛如風中燭火轉眼便要熄滅。直到有一天,某個打仗路過這裡的將領看到了它,指著它道:我若稱帝,便封你為此地之神。
後來那將領果然打敗了對手,建立了一任短命的王朝,完成了稱帝的心願,順便也給這翁仲加了敕封,稱其為“執掌三百裡淮水分波將軍”,又建了廟宇,粉刷了金身,雖然後來這小王朝和那帝王須臾破滅,但這廟宇和神位卻保留了下來,日日受人香火,漸成氣候。
“這石頭腦袋的破廟被人拆了麼?居然連神位都沒保住,還吃血食變成了妖魔,真是越活越捯飭了。”
神魂走上小宮殿的高處,看到了座椅幾案前成堆的文書和敕令,順便翻了翻上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