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修士。”
少年的神情很平和,聲音也很輕柔,雖然身材看上去有些瘦弱,但是無論如何總比對方現出青面獠牙告訴自己他是個妖魔要好的多。
楚霸王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平複下心中的驚濤駭浪,修士是有神通的仙人,練到極致之處移山填海也不過是平常的事情,區區一兩千斤的東西在他們手中又算得了什麼呢?想通了這一點,他面帶羞愧地拱拱手:“原來是位道長。”
“只是修士,不是道士。”岑青搖了搖頭,看上去並不想解釋太多的樣子,轉身往回走去,夜風裡送來他舒緩而清晰的話語。
“家師武陵散仙李諱藏鋒,這位是臨安張工部府上的女郎。”
“我是護送張家女郎北上探親的。”
“其實我們不喜歡被打擾。”
他的行為和言語都有些無禮,不過這也許最契合人們心目中仙人和貴人的模樣,一時間眾人望向他的目光便收斂了許多。有人竊竊私語,猜測著少年的真正身份,而聽說過武陵散仙和了解張府底細的人則悄悄地吸了口涼氣,小聲地交流著世外高人的弟子和道門領袖的後人突然走到一起,究竟又會給朝堂和江湖帶來什麼樣的變化?
這一邊的火堆旁,張鈺早已站起身來,一雙明眸裡閃閃發亮,開心得似乎全身都在發抖。
作為一個大家閨秀,雖然嚮往江湖,但是對於粗暴的戰鬥還是有著本能的抵制,因此剛才岑青走上前的時候,她在後面緊張得幾乎把手指都要捏斷,幸好岑青在沒有動手的情況下震懾住了一大群人,但是望著他一步步地走回來,她還是覺得胸口砰砰跳的厲害,嗓子裡似乎梗上了什麼東西,以至於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激動的有些過頭,在她眼中大概只是一場交易。”劍靈追星的態度一如既往地直白,張鈺剛剛擰起眉頭,卻見追星忽然訝異地看向岑青,“咦?她身上是……”
追星的話音未落,只見岑青的腳底踉蹌了一下,而後站直身體左右看了看,神情有些疑惑。
在岑青的感覺裡,幾天前突然出現的睏乏與疲倦突然間再一次襲來,而且相比之前更為猛烈,伴隨著的還有種莫名的心悸與焦躁,放佛有什麼陰謀在暗中針對自己一般。
此地遠離城鎮,空氣中自然沒有雄黃的味道,而且身處湖邊,涼風習習,更談不上天氣暑熱。
靈光一閃,他心中陡然警惕起來,或許從一開始自己就弄錯了原因。
剎那間在岑青腦海中浮現的,是那部經典劇集中茅山道士王道靈把三道靈符交給許仙時,白娘子在家中坐立不安的場景,與眼下自己的感覺何其相似。
莫非丐幫已經查出誰是兇手,專門找了修道之人來對付自己?
如果真是這樣,又該如何破解?
他沒有白娘子那一千八百年的道行,更不懂奇門遁甲,無法像白娘子那樣掐指一算便能趨吉避兇。
他甚至不如劇集中的小青——至少那位小青姑娘能噴火,會飛行,擅長呼風喚雨,最後還引來了東海之水幫著白娘子水漫金山,至少也算個中級法師吧——而他看上去更像個物理系的戰士,除了過人的力量、靈敏和速度,能拿出手的大抵只有還算敏銳的感知。
至於道法符咒修行門道,他根本連頭緒都沒有摸到,李藏鋒傳的那幾手提也不用提:幻衣決和更羅裳只能對自己用,五鬼的能力基本上都是輔助,淨衣咒到集市上給人漿洗衣服也許會收到些奇效。
自己當初怎麼就鬼迷心竅地拒絕了元嬰老怪的收徒提議了呢?
心裡轉著紛亂的念頭,岑青重新回到張鈺身邊,撲面而來的清涼氣息讓他心靜了片刻,抬起頭卻見劍靈追星正表情凝重地虛浮在面前。
“不要亂動。”
這位宮裝美女收起了平日的嬉笑,岑青正在奇怪,只見她忽然化成了一道白光繞著自己迅速飛了一圈。
剎那間遍體生寒,岑青吃了一驚,剛要反擊,卻猛地感覺到冥冥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啪的一聲斷裂開來,與此同時,身上放佛卸下一副重擔,連帶焦躁不安的心緒也被瞬間撫平。
“你斬斷的是什麼?”
“原來你也能感覺到……”與岑青的再次振作相比,劍靈追星看上去就像大病了一場,聽到岑青的疑問,她搖了搖頭:“我可以做,但不能說。”
有點兒神秘兮兮的樣子。
追星歇息了片刻,忽然回過頭沖著張鈺壞笑了一下:“我有點兒事情想跟你的岑公子商量,行嗎?”
她把你的岑公子幾個字咬得極重,張鈺原本在好奇地看著兩人,聽了這話頓時就紅了臉,低下頭不敢去再看岑青,磕磕巴巴道:“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