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小雨一直下,清冷的空氣似是凝固了一般,她拖著行李,和他並肩走在一把雨傘底下。
逆卷修眯著眼睛,看了身旁的她一眼,順手把自己肩上披著鬆鬆散散的外套蓋在她身上。他比她高出許多,這個動作坐下來也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以至於輝夜留意到自己身上的這件衣服時,他已經打著哈哈繼續往前走了。
雨不知何時稍稍有減緩的趨勢。細密的雨滴滴噠噠的打在傘面上,然後順著傘骨滑下來,在低端彙聚成晶瑩的水珠,最後打在他的肩膀上。輝夜抬手握住傘柄,觸控到他的手時,她微微頓了一下,然後把傘往他的那個方向推了推。
他似乎是沒有察覺,等她手放下的時候,傘又細微地朝著她的方向動了動。
周圍都是啪嗒啪嗒的雨聲,點點滴滴,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唯有這兩個人的身影尤為突出。輝夜不知道那時候的逆卷修為什麼要叫自己“安”。相貌也好,氣質也好,她和曾經都差的不止一星半點,那他是怎麼認出她的?
“你剛剛,為什麼要叫我‘安’”?
想了很久,她還是把這個問題提了出來,她想,如果他說,他知道她就是小時候的那個安琪爾,她一定會咬著牙抵死不承認。沒有別的原因,或許她只是單純的,不想讓他知道罷了。就像一個從來沒有做過好事的壞人,突然有一天做了一件好事,人們就會覺得他其實還是一個很不錯的人;反之……
又或許,她只是下意識地想要保護好他童年的那份關於她的回憶吧……那麼美好的夢,她怎麼忍心親手打碎?她和琉輝的夢已經碎的徹底,淩亂的碎片散落在心髒的各個角落,把一顆心傷得血肉模糊,她已經不想……不想再用同樣的方式去傷害另一個人了。
逆卷修把靠近她的那隻耳朵裡的耳機取出來,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什麼安?你聽錯了吧?”
一副無辜茫然的模樣!
她一時語噎,咬著嘴唇陷入沉默……垂下眸子又忍不住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大概是因為,想曾經的事太過出神了。她微微搖頭,“嗯……沒什麼,我聽錯了。”她低著頭往前走,沒有看到他眼眸裡一閃而過的狡黠。
“你從那個家出來了吧?”他看了她一眼,不經意地問道,“接下來呢?有去的地方嗎?”
沒有問她為什麼要離開,也沒有問在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而是問她,接下來該怎麼辦。他依舊是那副懶散的模樣,漫不經心地同她說著話,但不知為何,他閑散的語調聽到她的耳中卻是帶著一種恬淡的暖意。
他這麼問,是在關心她嗎?
想到這裡,輝夜笑了,怎麼會呢,他和她,才認識了多久?在一起說的話前前後後加起來也沒幾句的不是嗎?如果這樣的關心也能讓他“關心”的話,那麼他就真的是所謂的爛好人了。逆卷家的長子逆卷修會是這麼無聊的人麼?在心裡確切的給出了“no”這個答案之後,輝夜隨即便打消了這樣的想法。
見她低著頭似乎在沉思些什麼,逆卷修下意識地往她身邊靠了靠,緩聲說道,“我記得前面那個路口右拐,有一套出租公寓,沒地方去的話,現住那裡吧。”
輝夜猛地抬頭,看著身前的逆卷修。
路燈昏暗的燈光讓他的側臉整個隱沒在了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橙黃色的光暈淡淡地灑在他的身上,因為雨水的關系,他那邊的半個肩膀幾乎濕透了。
空蕩寂寞的細雨,一點,一滴,落在他的發上,肩上,也落在她的心裡。那是她不曾感受過的溫柔,像是無盡黑夜裡忽然亮起的燭火,縱使微弱,縱使明滅不定,卻是這一望無際的黑暗中唯一的光。
她低下頭,咬住了嘴唇,下意識地將這股心頭上湧上的暖意全部驅除。事到如今,還在奢望些什麼呢?“你是在憐憫我嗎?”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沒有看他,或許是對身旁的這個人著實沒什麼興趣,又或許……只是在為自己的心虛做掩飾罷了。
她的頭發濕的透徹,濕噠噠地黏在脖子上,襯得脖頸的肌膚雪白,清冷的容顏卻是透露著一種高傲脫塵的美,從逆卷修那個角度看到的,也只是她沒有紋上鳶尾花的,幹淨秀麗的容顏。他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