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捲上去?
周長瑾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 而自己的手下, 掐的正是簡凝肩膀。
這要是捲上去……
這姑娘,未免也太不講究了些!他臉上升起一抹不自在的紅,微移目光,到底是鬆了手。但聲音卻更冷了兩分:“你是誰?誰派你來的?”
簡凝並未發現他的異樣。
她只是在想,若不是前世和他有過那樣美好的一生,此刻在這逼仄陰暗的牢房裡, 他這樣氣勢大開,她肯定會被嚇到腿軟。
“我是簡凝。”她並沒有趁機後退, 反倒是還往周長謹跟前走了一小步, “沒有人派我來,是我自己要來的, 我怕我若是不來,之後就見不到你了。”
這話一說,周長謹就震住了。
乍一聽, 這話似乎很沒道理。可是實際呢, 實際上他從這裡出去後就是收網的時候, 到那時他會奪回本屬於大周的江山, 對齊氏一族, 自然是該殺的就殺了。
和惠郡主簡凝,因著姓簡, 看在簡家的份上他應該不會殺。但見肯定也是沒有機會見的, 她身上畢竟也流著齊家的血。
想到此,周長謹的眼底出現殺意。
簡凝和他過了一輩子, 豈會看不出他這一瞬間的心思,她忙伸手抓住他的手,“周長謹!你信我,沒有任何人叫我來,我只是……做了一個夢,夢醒了我就來了。”
那一世她最開始就告訴了他自己是重生之人,這一世她依然想說,可這麼沒頭沒腦的撞上來定然不能和那一世一樣,所以她便打算藉助於夢的說法。
“夢?”周長謹低頭看了眼。
一雙又小又白的手,就跟被誰虐待過一般,那手上一點兒肉都沒有。可卻力氣極大,那麼用力的抓著他,像是害怕他會跑了似的。他猶豫了下,雖然感覺很奇怪,但並沒有甩開。
簡凝激動的直想撲到他懷裡哭一場。
他一定不知道在他走後自己有多想他,那是真的度日如年,雖說那會兒一把年紀說思念很可笑,可她就是想他。那三個月如同三十年,她是實在熬不下去了。
而回到這一世,她又是一直到現在才見到他,他若是也有記憶該多好。那他一定會緊緊抱住她,一定會非常心疼她,一定會像那一世那樣對她好……
簡凝的眼淚像是止不住的春雨,她無聲的落著淚,哽咽的開了口:“……你說過,要我哪怕一個人也要好好活下去,我真的很想聽你的話,可是我做不到。在你走後的三個月我就撐不住了,你知道嗎,複哥兒和嬌嬌都在控訴我這個做孃的,說在我心裡你比他們重要多了。這兩個孩子,沒有我他們還有彼此,還有各自的伴侶,可是你沒有我怎麼行。沒有我,你就是一個人了。”
“不過當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卻很慶幸,我又能見到你了,這一次我不用你委屈,不用你苦苦等我,這一次你可以站在原地不動,因為我會來找你。不管路有多遠,有多難走,我都會來的。”
她本是藉助夢來說,可越說越多,越說越細。
那一幕幕都是真實發生過的,即便到如今,也依然歷歷在目。
周長謹目光深深的看著她。
看著她臉上的懷念,痛苦,欣喜。
這是夢嗎?
如果是夢,她怎麼能記得那麼清楚,怎麼能說的那麼詳細?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在說起孩子的時候,那臉上浮現的溫柔,是不應該出現在她臉上的。
故意騙他?
怎麼會!且不說他可以確信親近的人不會也不敢背叛他,就算真的出現意外有人背叛他了,這世上也絕對不會有人比她知道的更多。她知道的太多了,簡直像是他肚子裡的蛔蟲。而且她說的他不想跟成國公府對上也是實情,他的確不想,只不過是一直想不到好辦法而已。
“對了,忘記告訴你了,你走後沒多久,因著一次吵嘴,大姐家的彤彤把她夫君揍了一頓。她那夫家告到了大姐那裡,結果大姐帶著蔣毅上門,把彤彤的夫君又揍了一頓!”簡凝說道,卻因為前世就沒弄清楚原因而有些好奇,“你說彤彤的夫君到底和彤彤說了什麼?”
周長瑾試探著問道:“……大姐?”
簡凝正色道:“對,大姐,周長珮。”
周長瑾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因著說話間簡凝已經走到他面前,他想也不想的便伸手握住了簡凝的腰。那腰肢纖細,好像一手就能掐斷一般,他便改為半攬,手張開託在了一側。
“我……我是怎麼找到她的?她沒死嗎?”他的聲音緊張的都有些發抖。
簡凝不忍,軟了身子靠著他,伸手安撫的拍著他的胸膛,“說來真的很巧,在夢裡大姐是我身邊的嬤嬤,她武藝高強,還是我的半個武功師傅。後來我嫁給你,大姐也跟著進了宮,一次佟姨的孫女小花想要暗害我,被大姐發現,兩人對峙時佟小花傷了臉。當時佟姨要說法,大姐怕我為難,就願意也毀了臉並砍了手,我不同意,就在阻止她的時候發現她右手手臂上有人為的胎記。”
簡凝的手移到周長瑾的小臂上,道:“當時我就喊你去看,因為你雖然沒說過,但是我看到過你手臂上有一模一樣的胎記。就因為這胎記,你認回了大姐,而你說出大姐除了右手臂上,還有腳踝上也同樣有這樣的胎記後,忘了小時候事兒的大姐也信了。”
周長瑾是徹底的相信簡凝了,可是這一切卻又那麼的荒唐!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道:“我當時,可有說這胎記是怎麼來的?”
簡凝道:“你說是大姐燙的,她一開始怕弄痛你,所以先在自己的腳踝上做試驗,她腳踝上的胎記燙的很不好,顯見是當初吃了很多苦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