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個世界從不吝嗇奇跡。
女神身上的符咒停止了遊走,大地與海洋的咆哮也漸漸平息,結界下的攻擊變為了溫和的白光將她從媒介的狀態下解開,恢複成了名為遠坂凜的少女該有的面容。
蘇醒過來的伊什塔爾低頭看到了正緊緊抱著自己的女人,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但依舊能從眼神中認得她是誰。
“……媽媽?”
江九么用力吸了下鼻子,露出最大的笑顏。
“歡迎回來,凜。”
——又或者說,這個女人本身就已經是奇跡了。
吉爾伽美什從維摩那上走了下來,眼下母女歡聚的場面似乎沒有他出場的必要,但有些話他還是得作為結束語地交代一下。
“歷史永遠都是在往前行進,本王是如此,本王的烏魯克亦是如此,創造、繁衍、發展,毀滅,不斷的輪回反複,但黃沙無法淹沒本王與烏魯克的榮耀,後人將倚靠這份力量開啟新的輪回。”
他回首望向身後未遠川流經的這片遠東地區,離真正的烏魯克相隔又何止數千裡,就算置換了已死去的靈魂,也不會改變任何事。
“伊什塔爾,這不會是你想要看到的烏魯克,也不會是本王的。”
“……我知道。”
倔強了數千年的女神在這一刻放下了所有的執念,在母親的懷抱下,屬於人類的柔軟代替了神明的傲慢,讓她不得不承認眼下的事實。
她的眼淚順著臉頰頹敗地滑落,無論是尼散月時聚集慶祝的喧鬧,還是通靈塔下高聲歡唱的贊歌,那些她真正懷戀而守護的東西都已經回不來了。
“我一直都知道。”
只是數千年來,只有我一個人還在烏魯克等待,結果到最後誰都沒有來。
“啊啊,雖然跟你性格不合,但果然還是隻有你能稱得上烏魯克的王。”伊什塔爾抬手蹭掉了臉頰上的眼淚,轉頭對與自己爭鬥一生的男人淡淡地笑了下。
“嚯,還真是難以置信,竟然能從你的嘴裡聽到對本王的稱贊。”
吉爾伽美什回了個略帶譏嘲的笑容,原以為對方會跟過去那樣暴跳如雷,但最後也只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那你可要好好記著,估計也就這麼一次了。”
吉爾伽美什一怔,隨後閉上眼睛發出短促的笑聲。
啊,就這樣吧。
江九么笑著摸了摸鼻尖,事件的發展意外還算順利地解決了,這兩位頗具淵源的大佬至少在眼下達成了一致。
那麼——
“接下去就只有間桐髒硯那個老混蛋了。”
到了這個地步,管他是誰最後得到了聖杯,但只有這家夥絕對不行。而現在有了伊什塔爾的加入,哪怕對手是他也沒有在怕的了。
於是在快速地交代完間桐髒硯做的好事後,他們接下去要做的就是去救回被他控制了的小櫻。
可就在伊什塔爾得知真相準備徹底結束施咒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個男人的笑聲,而那偏偏是絕不可能再出現的笑聲。
江九么和伊什塔爾的身體幾乎同時僵住了,她們轉身望向笑聲傳來的方向,那本該什麼都沒有的空間忽然扭曲,而從裡面走出來的竟是早死於間桐髒硯陰謀下的——
“……時臣?”
端正深邃的面容,挺直優雅的身姿,習慣穿著深紅色西裝,手握著鑲有紅色寶石手杖的男人,無論怎麼看,他都是故去的遠坂時臣本人。但他的表情又是那麼得違和與不自然,仔細一看,面部面板下竟有數條活物在遊走。
“不對……你不是遠坂時臣,你是——”
下一秒,江九么已經捏緊了纏繞著火焰的拳頭,在飛速地移動後淩空起跳,狠狠砸向了正朝自己露出邪佞笑容的男人,他嘴角隨即高高揚起,浮現令人作嘔的詭異笑容。
“間桐髒硯——!!!”
拳頭呼嘯而落的瞬間被一柄劃破空氣襲來的長、槍攔住了去路,變得模糊的視線下出現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足以讓她忘記接下去該做什麼。
這樣的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了,黑色的鎧甲、猩紅的長、槍、不祥的氣息,就好像第一次見面般令人望而生畏的模樣。
“……berserker。”
與她的呼喚一起的,是男人兜帽下抬起的冰冷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