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調到北政所身邊後, 審神者更是謹言慎行,少說多做, 好在寧寧夫人的脾氣比她想象的要好的多,寬和溫厚, 整個本丸上下, 無不對她敬重臣服。
“不愧是讓家康公都對她禮遇有加的女子。”夜晚, 審神者在房間內,隨口跟和泉守聊著白日的閑事, “在將來秀吉去世後, 依舊能與茶茶平分天下,還真是令人心悅臣服。”
“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和泉守聽著有些無聊,並毫不掩飾地將這份無聊表現出來, 但他還是盡職盡責地為審神者熱敷,緩解著她白日的疲憊。
審神者斜了他一眼,突然明白了往日歌仙看著她恨鐵不成鋼的感受:“只是感慨,這個時代對女子的束縛太多, 否則憑借寧寧夫人的才智, 若自幼以家國天下來教導,又豈會拘泥於這深院高牆?”
和泉守剛想說出些話來反駁, 突然想起來, 自家的主君也是女子,趕緊閉緊嘴巴。
“對了, 這段時間, 你查到了什麼異樣?”
狐型百科全書狐之助不在身邊, 審神者只能憑借自己微薄的記憶,將這段時間歷史上的一些重大事件列出來,由和泉守前去查探是否有出入。
“表面上來看,沒什麼異常。”審神者給的只是一些粗略的資訊,他一個一個檢視過去,該活的還活著,要死的也已經死了,總體來看,一切如常,只能說明溯行軍還沒有盯上這個時代。
“對了,今天周圍的守衛,似乎森嚴了許多。”和泉守報告著自己看到的事件,“大批人馬駐紮進來,好像要發生什麼事。”
“那是當然。”審神者把自己的腳伸直,她不想單獨和自己的刀子精相處時還守著那套禮儀,“明天,豐臣秀吉就要來了。”
“秀吉公明天就會來?”和泉守眼睛瞪大,“那豈不是……”
“總算有一點線索了。”審神者鬆了一大口氣,她將臉上的妝容卸去,露出粉脂下蒼白的面板,沒有一絲血色的唇畔看起來有些柔弱,眉間深深的褶皺更是顯示出這些日子的憂心。
她從來都沒有看上去那般平靜,應對古人和擔憂付喪神們已經花去了她全部的精力,比前段時間的期末複習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做好準備吧。”她輕聲對身旁的和泉守吩咐道,“明天,要更加全神貫注。”
為了不讓自己錯過一絲線索,審神者一大早就起了床,將自己整理齊全,來到寧寧的身邊。
結果……起的有點早了,夫人還沒起床。
“你呀!”專門侍奉洗漱的侍女看著她,輕笑了一下,“未免也太積極了些。”
窘迫著一張臉,少女小聲說道:“我以為今天大人要過來,夫人應當比平日準備得早些……”
“難怪,你第一次見到大人,想來還不知道。”侍女耐心地為她解答,瞄了一眼室內,捂嘴輕聲說道,“每次大人要過來的時候,夫人總會比往常要晚起二刻。”
“夫人……不想見到大人嗎?”審神者好奇地問道。
“那倒不是,只是想殺殺他的威風。”竟對如今天下最有權勢之人這般出言不遜,不過這名侍女是老早就侍奉在寧寧身邊的人,她即這樣說,想來這對夫妻的相處之道一直如此。
裡面傳出喚人的聲音,侍女給了審神者一個眼神,兩人趕緊走進去。
伺候著寧寧用完早點,還未等收拾好碗筷,遠處便傳來一陣陣吵鬧的雜聲。
“夫人!夫人!”
是男子高聲的呼喊。
房中之人除了寧寧之外紛紛俯下身,少女也跟著她們的動作有模有樣地模仿,雖然很想一睹豐臣秀吉的容顏,但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太過突兀為好。
“噔噔噔”的聲音在走廊裡響起,審神者眼中掠過男人的衣角,一路走向高位:“夫人!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過來了!”
“都是做了將軍的人了!怎麼還這樣大呼小叫!”寧寧毫不客氣地斥責他,語氣裡還多有諷刺,“瞧你!把我房裡的姑娘嚇成什麼樣了!”
豐臣秀吉抓了幾把頭,嬉笑了兩聲,沒有半分在外叱吒風雲的模樣:“我這不是想見你嘛,一時有些失態……”說完,他故作嚴肅地咳了兩聲,“咳咳,都起來吧!”
審神者起身,裝作十分乖巧的模樣,仗著自己坐在偏僻的角落,抬起眸來打量著男人。
豐臣秀吉的眼睛已經緊緊地黏在寧寧身上,再加上審神者並不放肆,因而並未察覺。
審神者盯了他的側面半響,默不作聲地扭過腦袋,用帕子捂住了面頰。
史書誠不欺她。
“對了,你剛剛說,有什麼東西要給我?”寧寧想起了這茬,眼睛死死盯著秀吉。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豐臣秀吉一拍手掌,對著外面喊道,“拿上來!”
有兩名侍從小心翼翼地抬著刀架走進,他們神情緊張,額冒冷汗,彷彿手中所捧,是一件至高無上的寶物。
事實上,這也的確是一件人間至寶。
從它一出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它身上,眼中心中,皆無旁騖。
被視為是武家的權利象徽,最為華美、格調最高的刀裝,將這一柄刃長80厘米的太刀緊緊包裹,令人不禁想要去窺探它其中的深意,就連寧寧,也不由自主地起身,走至這一柄太刀面前,小心翼翼地拿起,“噌”的一聲,將刀刃抽出刀拵。
打除新月以及二重刃的刃紋熠熠生輝,向世人展現它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