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話相當直接,讓少女避無可避。
這也是應該的,骨喰藤四郎本就是個直接的孩子。
雖然性格清冷,不善言辭,比起其他粟田口的孩子,他更多時間是一個人坐在一旁,捧著本書,安靜看著兄弟們的打鬧。
可他亦是把誠實的刀,偶爾也會開一些小玩笑,漫不經心將兄弟犯的事告訴審神者,被鯰尾他們壓在嬉笑欺壓,他冷淡的聲音也會染上笑意,是那樣的清脆。
一模一樣。
怎麼感覺又要哭了。審神者抽抽鼻子,卻控制不住那彌漫到全身的酸意,她壓住悲傷,轉身,露出一個柔和的笑意:“怎麼會呢……我怎麼會討厭你呢。”
“只是……我還不知道,你們是怎麼看我的。”
雖說是利用她的靈力而現形,到底是經由那個男子的手誕生,據歌仙的報告,對方也並未對他們這些後來産生的刀進行什麼傷害。
在這種情況下,這些刀對她的感情,究竟是親近?還是抗拒?
“您是本丸唯一的主人。”骨喰想了想,回答,“這一點毋庸置疑。”
那個人之所以鍛造出他們,不過是為了鉗制一期一振及本丸的其他刀,即便是開始的初見,他也未從那個人身上感到任何的善意。
縱使大家在身體上沒受到什麼傷害,心卻無時無刻不在惶恐,二代身份讓他們在本丸中地位尷尬,縱使一期尼和原來的兄弟再怎麼溫柔待他們,偶爾也會從眼中看到那份深沉的悲傷。
“您回來以後,大家都很開心。”
他第一次知道本丸的天空原來也可以不陰沉,大家笑得是那樣開心,這個女孩溫柔的笑意,擦去了所有的陰霾。
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也算是愉快,審神者看似平靜地接受了忐忑不安的他們,卻在之後從未進行召見,這讓五虎退等心思細膩的孩子不由得心慌,卻不敢主動踏出一步。
雙方都在躊躇,都害怕觸到對方的痛楚,以至於徘徊不前。
其實所有人,都是膽小鬼。
“我……很開心你能告訴我這點。”少女指甲陷入肉裡,痛感迫使她抑制住在眼眶裡打轉的淚珠,她的情感不自主地回想過往的記憶,兩個骨喰輪流在她腦海浮現,卻讓她更加意識到兩把刀的不同。
他們都是獨立的,都是無可取代的。
她……也很害怕。
總覺得毫無芥蒂地接受他們,就是對前者的背叛,就是要把過去的痕跡全部抹去。
她直視著眼前少年模樣的付喪神,他們都有著共同點,亦失去了過去的記憶,皆顯形於她的刀帳之下。
她曾向前者許下了創造未來的承諾,現如今也因此而夜寢難安。
然而,與今者延續未來,並不意味著對前者的拋棄。
也許那份愧疚會糾纏她的一生,就算時間也磨滅不了,但是,生活總要繼續下去,她也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去完成。
至於所有的苦果,就由他們共同承擔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一直在避免最圓滿的回答,卻往往不得其法。
想要所有人都獲得幸福的生活,因而不自覺會找各種各樣的藉口和理由來逃避罪惡。
事實上,遺憾是不可避免的。
必須有人都要承擔這一後果,亦要繼續努力生活下去。
這大概就是人生的無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