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審神者就從歌仙手中接過了所有未處理的公文時,驚愕地發現,一張張的檔案堆積在一起,竟也到達了膝蓋的位置。
少女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些想笑。
以前的自己真是這麼肝的嗎?!
自己當初真的是因為治病而不是這種嚴重壓榨童工的行為而逃走的嗎?
我錯了,歌仙你把它拿走吧,還是當一條躺平的鹹魚比較適合我
“臣已經為您處理了一些,剩下這點都是需要您親自過目的。”歌仙甚至還在隱晦地邀功,“主公也別太勞累,畢竟身體還未完全康複,分開來做,兩三天之內寫完即可。”
兩……三天?
審神者知道自己此刻的笑容定是無比悲壯,不禁回想起當年那段年少輕狂精力旺盛的時光,也就那段時間,她才可以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日夜不停肝活動,將本丸的實力快速提高到高層。
這樣一想還真是心酸啊。
再怎麼抱怨,活還是要幹的。伏在案桌上寫了三個多小時的文案,再堪堪解決了近三分之一,歌仙在一旁打著下手,替審神者研墨洗筆。
毛筆本就不如水筆輕松,三個小時寫下來手已經快廢了,少女皺著眉頭,手腕一抖,瞬間在紙上糊成一團。
她錯了,她當初就不該想著裝逼,老老實實用水筆寫不好嗎?非要讓歌仙教她毛筆!自找苦吃!
在付喪神眼裡,審神者仍是當年那個活力無限精神的小姑娘,工作十六小時完全無壓力,所以縱使她皺緊了眉頭,付喪神也只覺得她是由於公文煩憂,而不認為已要到崩潰的邊緣。
打發歌仙去給她拿點果汁,審神者迅速寫了張紙條留在桌上,用石墨壓住,瞧了瞧周圍,揉著自己發顫的腿從軟墊上站起來,半挪半跳地朝門外走去。
跪坐的酸爽,實在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梅雨過後,空氣已有些悶熱,本丸的樹木也已處於最茂盛的狀態,鬱郁蔥蔥,順著陰涼的大樹邊緣,少女漫無目的地逛著,欣賞著四處的風景。
昨夜,付喪神為她準備了慶祝的宴會,因是瞞著她秘密準備的,當近侍領著她一路走向會廳時,開門所見,就是整理跪在兩側,俯首向她問安的付喪神們。
審神者強行掛住瑪麗蘇的大氣笑容,穩住那顆快要被嚇死的小心髒,抬頭讓眾刀起身,邁著表面沉穩實則虛浮的腳步一路走向主座,端坐在高處。
一場宴席,滿座皆歡。既是慶祝審神者的康複,也是迎接新生活的到來,愛熱鬧的幾把刀也不知從哪兒搞來了一些煙花爆竹,放亮了整個本丸的夜空,徹夜通明。
一些大膽活潑的更是直接跑到她的身邊,被歌仙喝退也厚著臉皮黏上來,紛紛爭奪夜晚的守夜權,勢要把一期從這個位置上拉下來。
結局就是這些刀被黑化的一期拉到一邊,連蒙帶哄喝下了比清酒度數高上數倍的酒精,然後毫不留情地拖到戶外露宿野地。
所有的事情都在審神者的眼皮下進行,沒有絲毫避諱的意思,少女遙望著天邊的明月,發出了感慨的聲音。
胃疼,想溜。
一切的事情都是那麼美好,除了……
就在她散發思維的時候,有人正悄悄靠近,因過於認真而未察覺到的審神者,回過神來時,肩上已然多了件輕薄的披風。
她轉身,入目是一頭順滑的雪白短發,白的薄涼,冷的清淡。
審神者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笑容:“你怎麼在這兒?”
骨喰藤四郎睜著那一雙明亮的眼睛,他的個頭比審神者矮一些,卻也不至於仰視,清澈的眼裡滿滿是她的倒影:“手合場就在附近。”
少女這才發現,對方的臉上還有微微的薄汗,衣服上也有兩處水漬,臉頰微微泛紅,顯然剛剛經歷了劇烈運動。
這樣一想,現在正是刀劍歷來手合的時間,在手合這一方面並沒有明文規定,只要想提高實力,在完成自己分內的當番後便可前往手合上,以前審神者偶爾也會前往,拿起木刀跟付喪神們切磋一番。
雖說下場基本是被溜得滿地滾。
“那你……早點回去休息吧,記得洗個澡,免得感冒。”少女摸摸鼻尖,她還沒做好坦然面對對方的準備,一時間不由得想要退卻。
忐忑著就想離開,剛往前走了兩步,就聽到後面那個冷淡的聲音輕輕問道:“您……討厭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