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息著,咳嗽著,又是一團濃稠的血液。
一期一振絕望地擁著自己的弟弟,試圖給他一些支撐,他的周圍還圍繞著或跪或立的短刀脅差,然而出人意料,除了少數的幾位,大部分的短刀竟都是完好之身。
不是說這不好,只是在這樣鮮明的對比中,著實詭異。
遠處還坐著幾把打刀太刀,身上也具有不輕的傷勢,隱隱可見潰爛的傷口,腐敗之氣充斥著整個空間。
手入室裡寂靜無聲,沒有一把刀願意講話,他們似乎失去了說話的能力,眼神空洞,只會面對血跡斑斑的牆壁怔怔發呆。
“呵,有哪位還走的動的,去迎接一下新的審神者?”
諷刺的笑聲,像一顆石子投落到水中,卻沒有激起一絲的漣漪。
“他們為什麼還是不死心?!!”鯰尾藤四郎咬著牙低吼,他撫摸著藥研的本體,不敢用上半分力氣,生怕一不小心就會使它碎裂。
“這間本丸的戰力已經到達了滿級,他們怎麼可能放棄啊。”加州清光一絲不茍地塗著指甲油,縱使已經傷痕累累,他依舊不放棄維持著指甲的美麗,仔細看去,那一瓶指甲油,已然快要見底。
又是沉默,這是他們現在最常幹的事。
“那,那個……”抱著小老虎的男孩子猶豫著想要說些什麼,卻在大家目光投過來的時候畏懼,戰戰兢兢,不知所措。
一期一振眼神複雜:“退,你想說什麼?”
有了兄長的臺階,五虎退鼓起勇氣,說出自己的想法:“一,一期尼,那位,審神者大人應該找不到我們吧,要不要出去迎接他一下,有了審神者的靈力,藥研哥就能夠撐下去了吧。”
一期一振渾身一抖,他看著倒在他懷裡滿是血腥的弟弟,眼底裡是痛苦而又糾結的光芒。
“是啊一期尼,不管怎麼樣,現在藥研哥才是最重要的!沒有審神者的靈力,他隨時都有可能撐不下去啊!”
“我們先去求一下那位大人好不好?說不定,說不定他會先答應幫忙把藥研手入的啊!”
“一期尼……”
有了五虎退的開口,一些短刀也跟著勸說,更加加重了一期心中的痛苦。
一旁的和泉守兼定也努力倚靠著牆壁,這點動作就足以花去他大部分的力氣,喘著粗氣:“先去外面看看吧,藥研的身體快要不行了,如果那位願意先幫忙最好,不願意的話……我想他們會理解的。”
手不禁拽上了已經髒汙不堪的蕙穗,五虎退的話語和藥研的命懸一線在他腦內不斷反複,和內心最深處所堅持的東西不斷進行著沖擊。付喪神許久不曾修剪過的指甲扣著手心的傷口,試圖緩解內心那不斷湧出的酸楚。
冰涼的手覆蓋在他的手背上,一期一振低下頭,看見藥研努力地睜開眼睛,向他揚起一個笑容。
“一期,尼。”短刀竭力揚起脖子,好讓自己的聲音更大些,“不,不用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藥研藤四郎歪頭瞧著自己的兄長,他原本溫潤如玉的眉目已經染上了深深的疲憊,身體消瘦,嘴唇幹裂,可知這段時間,他為了他們這群兄弟,付出了多少心血。
“就這樣死去,也挺好的。”
藥研扯著嘴角笑了出來,卻又撕裂了臉上的傷口:“能夠以人形現世和兄弟們相處這麼久,我以後很滿足了,若再多求,就是貪心不足了。大家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不必為了我束手束腳。”
“況且,大將說過,我可是,屬於她的荊棘之刃啊。”
最後一句,痛徹心扉。
“好。”一期一振溫柔地應了下來,他小心地把藥研安置在破爛的草蓆上,脫下自己的鬥篷給他蓋上,“那你先休息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