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猩紅的血。
滿目皆是瘡痍,房屋物件破敗不堪,草木花卉全都枯萎,暗黑的氣息甚至實化為絲線纏繞在空中,由內而外把人帶進絕望的深淵。
當她推開門的那一剎那,幾乎不敢相信甚至不願相信。
這是她的本丸。
面具下的表情驚駭,她控制不住身體的協調性,在這一瞬間手和腳都不聽使喚,向裡面前進的每一步都是踉踉蹌蹌,雙手在寬大的袖袍裡止不住的顫抖,指甲陷進肉裡,她卻沒有絲毫感覺。
越往深處走去,入目皆為殘破之景,憤怒的火焰在瞳孔深處燃燒。她想起陪她到來的狐之助死都不肯進山門的舉動,想到辦理手續時政府人員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怒火更甚,一股鬱結之氣陡然湧上心頭,直想沖回去把那些不負責任的人全都砍了。
這就是他們所說的好好照料!
這就是他們所說的完善制度!
尚還沒有完全恢複的身體從骨髓裡泛起疼痛,絲絲縷縷的,迅速蔓延到全身,她的每一塊肌肉都在跳動,伴隨著主人不斷湧現出痠麻苦水的心髒。
[還真是悽涼啊。]
清冷的男聲帶著不鹹不淡的語氣在腦內想起,讓審神者的臉色更黑了一個度。
空氣中彌漫了太厚重的血腥味,她甚至辨別不出是否還有其餘生命的存在。努力壓制下心中的怒火,她閉上眼睛,打算先將許久不用的靈力調動起來以作打算。
冰寒的殺意從前方傳來。
審神者下意識挪動了身子,卻還是沒能逃脫那一下的真劍必殺。
耳邊只聽見刀穿透皮肉的摩挲聲,冰涼刺骨的滋味從腹部一下子湧上心頭,隨即便是劇烈的疼痛,漫天血花飛濺,體中運轉的靈力也因這下沖擊而強行打斷,溫熱腥臭的液體沖出審神者的喉嚨,濺染在了持刀人的身上。
黃昏對映下,悽涼絕美。
臉上本就係的鬆垮的面具終於無力脫落,蒼白瘦削的面容暴露在漫天血霧中,眼前所示之物漸漸模糊,腦中思維也脫離掌控。
在審神者倒下的最後一瞬,她看到的,是溫柔的水色發絲,和那雙不可置信的蜜色眼瞳。
那雙自己最喜愛的蜜瞳,染上了暗黑入骨的血氣,以及不可磨滅的疲倦。
媽賣批,剛回家就被自己的刀給砍了
老子剛治完病又得躺床上
政府那群小婊砸敢不給老子報銷醫藥費試試看!
黑夜向她侵襲,身體裡的血液滾滾湧出,源源不斷,染透了她的衣裳,黏濁的質感傳來,滲入到枯朽的大地。
她閉上眼,陷入到沉沉的黑暗。
政府派來了新的審神者。
在那個人踏入這個本丸的一瞬間,隱於暗處所有刀劍都感受到了。
滿是腐朽的空氣中,那一絲人類的鮮味,確實醒目。
刺痛了他們悲哀的記憶。
藥研藤四郎躺在一期一振的懷中,他的肩部處皮肉盡爛,沒有審神者的治療,單靠手入室的點滴靈力,並不能阻止腐爛的速度。身上,腿上也布滿著大大小小的傷痕,本體橫放在一旁,上面蛛紋密佈,幾近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