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附近馬車不常見,牛車倒是有。”
莫菁點點頭,應道:“也可,勞煩伯母跟伯父了。”
“呃……”劉老媼面有遲疑。
莫菁知道她的意思,從懷裡掏出僅有的一些碎銀遞到這老媼面前,複道:“勞煩了。”
劉老媼接過,連連道好,“我這就讓老頭子去辦!”
她眉開眼笑,一路數著銀子出了屋,低聲絮叨:“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也不知道個避諱。長得象個狐媚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貨色。”踏出門檻,看見自家老頭子挽著褲腳在菜園子裡鋤地,一疊聲喊著名字過去,一把將他的泥鋤扔地上,“別忙活了。去老秦家的僱輛牛車回來,隨便挑。只別挑好的,費銀子。明兒將這兩個麻煩早點送走好乾淨。”說著,從掌心裡挑了個碎銀遞過去。
劉老伯聞言搖搖頭,“你怎麼能這麼說湖兒呢?咱表嬸子在世時也幫補了我們不少。”
聞言,劉老媼恨鐵不成鋼地指了指他腦袋:“我不是為您好麼?!你剛不是說湖兒被貼了通緝文書?要官大爺抓到這裡來。咱一家三口別過日子了,都跟著去見閻王爺!”
劉老伯想起來,道一句是:“我前幾日進城,守城門的官大爺發了張告示,說是遇到人就去報案。人抓著了有賞金。這事兒官大爺說的。”
劉老媼一聽,在太陽底下眯著的雙眼閃過一絲精明之色,她推一推自己的老伴,“文書在哪兒?拿出來給我瞧眼。快去!”
劉老伯實在拗不過自己的老伴,仔細想了想自己把文書放哪兒了,只能搖頭嘆氣進了灶房,從鋪滿幹辣椒的簸箕上抽出來。
他老婆子比他有文化,認得些許字,一瞧文書上的內容,嗓子都尖了起來:“賞二十金!”
劉老媼把文書再三地看了遍,才收了起來。幾乎是兩眼放光地從懷裡又添了些碎銀出來遞給劉伯,吩咐道:“去去去。你趕緊趁著天色還早進城裡一趟。先去官老爺那裡,完了再去酒樓包個燒雞和打一罈酒,然後抓包蒙汗藥回來。”
劉老伯一聽,面露難色,猶豫道:“湖兒和表嬸子對我們不薄。而且湖兒是錯失殺人,旁兒的不知情,你我都知道他那親爹跟後母都對他不好,這孩子命苦,咱也不能這麼禍害他!”
劉老媼一聽不滿意了,氣得黃褐色的下垂臉皮一顫顫,使勁兒地擰他“你懂個屁!難不成咱們給他禍害了?還有咱兒!現在還沒娶上了媳婦兒,有了這錢,給咱兒子添房媳婦,你劉家就有後了!”
劉老伯自知說不過她,低頭嘟囔一句,接過錢就出了門。劉老媼瞧著自家老頭子出門的身影滿意了,拿起泥鋤子收到屋簷下。
屋裡,莫菁從繡袋裡翻出個小瓶子,倒了出一顆褐色藥.丸子。
湖微愣。她將藥塞進湖嘴裡,微低嗪首笑看著逗他:“這是解藥。不過沒法一次解清餘毒,得等我定時投餵。”
其實這也是她瞎掰。湖受了傷,隨意央人到城裡抓藥容易引人注目,她從前有先見之明,獨自遠行在外,早已隨身備好丹藥,如今自己沒用上,倒便宜了這傲嬌少年。
湖這次也沒說什麼,也不知有沒有信她的胡話,反而乖乖吞了,轉過身一下躺在榻上睡覺。他突然揹著身子問她,“你是不是一定要進琊縣?”
莫菁想了想,琊縣是她下一站目的地的必經之路,點點頭,“可以這麼說……”言罷,她想到了什麼,笑著歪過身子來逗這個小弟弟,“你是不是捨不得我?哎呀!反正你四海為家,我也四海為家,不如咱們結伴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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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湖一下子坐起來,望了望她含笑的眼睛,驀地別過臉去,十分嫌棄道:“我一個人就夠了,才不要人陪,多了是累贅。”
莫菁嘆一句可惜,“我做你姐姐不好麼?您瞧,你被人追殺,受傷了還有人給你醫治,還多了一個親人哦,怎麼算都不虧。”
湖無神的眸子裡象是忽然有了光。莫菁還以為自己下套成功,結果這傲嬌少年十分別扭地轉過身去,嘴裡討人嫌地拒絕:“誰要你做我姐姐……”
莫菁望著他,忽然低著杏子眸,害羞道:“難道你想我做你阿孃?我才比你大個八九歲,讓你喊我阿孃,我怪不好意思的……”
聞言,湖驀地瞪大了眼睛轉過頭來看她,那眼神就象在看一個神經病。他氣呼呼地一把撩起被子矇頭就睡,任是莫菁再怎麼哄也紋絲不動。
無法,出了屋,看見劉老媼正洗著她那傻兒子的褲子。劉老伯被遣去了幹活。莫菁上前笑道:“劉伯母,我幾日奔波,風塵僕僕,想借您的澡房沐浴。”想了想,又續問,“不知您可有多一套衣服?”
劉老媼起身擦擦手,疊聲喊道有,進屋裡翻櫃子找出一套補丁的衣裙。
莫菁笑著接過。劉老媼轉眼看見人進了澡房,立馬垮著臉坐下來搓衣服。一抬眼卻看到自家兒躲在屋簷牆角下呵呵傻笑著一直看著那道菲薄纖秀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莫菁在澡房裡摘了髮帶,將如墨的青絲散了下來,先掬起一捧洗了個臉。輕手輕腳地脫衣服,清澈冰涼的水從身上流過,說不出的舒服,近來天氣炎熱,加之這幾日甚是奔波,身上難受,如今終於有個機會給她沐浴,洗去一身的風塵和疲憊。
擦著溼漉漉的長髮,無意間瞥見內房虛掩的門後似乎站著個人影。莫菁險些嚇得失神,心跳如擂鼓,忙胡亂披上件外衫,顫抖著嗓子,喑啞地擠出一絲強裝鎮定的聲音:“誰在那裡?!出來!”
此時見那個一臉痴相的男人走推開門,搖搖晃晃走過來,指著她,嘴角流著涎水,呵呵笑著重複道:“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