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身外物,象流水一樣湧進來,而他送也送得毫不可惜。
隨著中官將那雙華貴異常的純金耳璫呈上來,瑛酃一面道:“白衣點海棠固然雅緻,襯上亭臺樓閣金璫才是雍華天成。”
中官躬腰垂首,雙手將內建價值連城的金璫奉在眼前,等著她有所動作。於是莫聽素輕笑一下,眉卻似蹙起,她轉首伸手輕撫了撫那雙耳璫,才將它戴上,末了,她抬頭輕聲問道:“好看麼?”
外頭的雨淅淅瀝瀝的,想要滴在她心頭上,壓著她愈發沉重。
這廂瑛酃站立一側,雙手垂在身前,冷白指尖輕撫了撫腕間的佛珠,鳳眸微垂了垂,“自然是好看的。美人才豔獨絕的盛名怕是帝都城內找不出第二人。”
莫聽素一笑,“這是我阿孃的盛名,而我……”,她頓了頓,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與茫然不曾叫任何人察覺,便是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只聲音極輕,似意有所指,“不過是依附於她。倘若她還在世,我必定是不及她的十中之一的。”
她是假的莫聽素,可莫瑾將她打造成一個晚琉光。才情容貌是按照晚琉光來,可喜惡『性』情又照著他記憶中的莫聽素來捏造。
他將自己之母與自己的妹妹矛盾地結合到同一個人身上,可又如何?該陪伴在他身邊的一個也不能夠在他身邊,莫聽素也是漸漸地在時月消逝中明白到莫瑾有多寂寞。
有時候莫瑾更可憐,至於自己,莫聽素從來不覺得自己可憐,因為從頭到尾,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莫聽素移步登了腳踏,垂地的衣襬輕展開來一個優美的弧度,落了座後,她抬眸視著瑛酃道。“車府令,雨一時半會兒怕是停不了……”頓了頓,沒有說下去,見瑛酃拱手等著自己發話,頷首也不看她,永遠是這樣子一副中正平和又恭敬的姿態。
窗外的雨仍淅淅瀝瀝,倒襯得屋內愈發地冷清。不知怎地,莫聽素想起方才在書案前瞧見的那張圖,靜默了許久,扭身瞧了瞧窗外朦朧的景『色』,回過神來,重新執起案上的玉笛子,心裡給自己打了氣,才似帶了些活力,語氣也有了些俏潑的味道,“待會夜宴上我要為君上呈獻一曲,這幾日我一直苦練,卻總似沒了底。車府令不嫌棄,我且給你演奏一次,看是否適宜。”
瑛酃聞言微微一愣,隨即答道:“聖意不可瀆,下臣的意見作不得準的。”
莫聽素扶了扶笛身,低首輕描淡寫道:“就隨意聽聽罷,車府令也不必在意什麼。”
一曲起,眸子低垂時,目光卻止不住,細細打量他腰間垂掛的銀印雜環,佩玉香包,從頭到尾她只專心於指上弄樂。
一曲畢,她的心底顫抖起來。
瑛酃道:“主子擅通音律,聞者如身臨其境。山有扶蘇暗喻女子思慕所愛而不得,最終所嫁非人,故而曲調太過哀怨悽婉,不適宜夜宴上演奏。”
莫聽素聞言一笑,“多謝車府令提點。倒是我疏忽了,是該換首曲子才是。”,她站起身來,看向窗外的雨『色』,“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去為夜宴準備,現下雨勢漸小,我該走了。”
瑛酃送她到門邊,作揖後,喚門外的小中官送上傘來,她轉身月白風清道:“就到這裡了,車府令不必相送。”
早在外門等著的如意瞧見莫聽素出來早已跟身邊一起隨侍的宮娥迎了上去。
來時怎麼過來,離開時自然也便如何走回去。莫聽素『摸』『摸』耳墜垂掛著的沉甸甸的金璫,每走一步,淚在眼裡便凝聚一點,卻遲遲不肯落下,表面神『色』冷然,心底卻已然有些天崩地裂。
那首《山有扶蘇》她一直很用心練,不是為了在夜宴上能夠大放異彩,她只是借練曲的藉口好名正言順地想吹奏給他聽。
這就是自己的愛情了。偷偷地喜歡著一個人,也默默地自行了斷這份感情,今日過後,蒙受聖寵,不為私人感情所擾,自己的這份心意更加地永不見天日,可這樣也挺好的。
瑛酃目送莫聽素到外門,門還未關上,便有中官來報,領著關廷到跟上來。
關廷上前行禮後,瞧了瞧外間,才回頭朗聲道:“下官不明。素美人為工部左侍郎之胞妹。”
“正因為她是莫瑾的胞妹,否則,雜家不會把如意安『插』到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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