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酃忽地鳳眸狹眯, 目光如炬, 凝視著她。彼此相視的那一瞬間, 似乎周遭一切都隔得很是遙遠, 可又清晰地感覺到對方其實離得這樣近。
只是隨意一句揶揄的話語而已, 他的掌心貼著她的手腕,卻越握越緊, 似在掙扎些什麼,抉擇些什麼, 莫菁覺得自己心臟驟跳,且有些無措起來,一雙水沉沉的杏子眸似有些動容。
莫菁仍維持著從身後環著他的姿勢,她的面容且輕挨著他的肩處,彼此呼吸相觸的距離, 都能清楚地感覺到對方溫熱的氣息輕拂過面容,這樣親暱的動作, 上一次她也曾離他這樣近。
不知過了多久, 他的掌心微松,表情終究淡淡地,仍是那副清貴如萬戶侯的模樣。莫菁卻似置氣般,且有些執拗地更加靠近他一點,他退的那半分, 她來進, 鼻尖蹭著鼻尖, 眸光亮亮的, 煞是可人惹憐愛。
眼裡挑了些捉弄人的笑意,莫菁一字一頓溫聲軟語,有些俏皮地故意在撩他,“你今日為什麼要來看我?”
她不知道自己何時變得這樣膽大,或許曾經有過的親暱,行館那夜,他成了自己最親密的人,不管是酒意慫恿或是別的什麼原因,即使事後彼此間的相處都心照不宣地刻意避嫌,一則為了掩人耳目,二則……可莫菁知道,人的一雙眼睛且不會說謊的,他有一雙這世上最動人的眼睛,自己靠近他時,這雙眼睛望著自己時沒有冰冷與厭惡。
他始終沒有回答她,這次輪到了她變孩子氣,有些不依不饒,“為什麼避開旁人,隻身前來看我?”
半晌,瑛酃眉目飛揚,眸『色』亮得驚人,他一手撫上她的臉頰,嗓音溫磁,才低聲反問,“你不知道?”
她心神似在翻騰高浪之中忐忑癲『蕩』,微咬了咬菱唇,杏子眸幽幽,“你說………”
“你真的不知道麼?”他開口,言罷,且斂眉,下一刻,微側首薄唇輕嵌一下近在眼前秀氣俏麗的起伏唇線,他掌心仍貼著她的臉頰,溫柔似錦,末了,他抬起目光望著莫菁的反應。
可她仍似呆愣愣地,仿若被人定住,一雙黑白分明的杏子眸睜得大大的,似在驚奇,又似在不解。
他又一次輕吮那方菱唇,眼角處那朵梨花兒開在她眼前,明豔得緊,她耳邊是他認命的語氣,“你一定很得意,因為你知道的,是不是?你且嘲笑我吧……我跟那些人沒什麼兩樣,淨了根也淨不了心。”
淨不了心就淨不了罷,彼此忘情也是一樣的。她的雙手越環越緊,心裡頭正『迷』糊糊地,那人再吻她,也試著淺斟淺酌地回應,不知天光時分,直至他薄唇半啟半闔,下一刻,又進一步,探了進來,莫菁忽地象踩到了什麼地雷,腦袋似炸了一般,身子忙跳開來,慌慌張地望著他後退半步子,漲紅了一張緋顏。
她拿衣袖子捂著唇,嗓音甕甕噥噥,訝叫道,一句話也說不利索,只一手抑不住地微顫,直指著跟前座上一臉無辜的貴主,“你你你……”
可座上那貴主待平了微『亂』的氣息後,仍氣定神閒地,弓起極好看的指背輕拭了下唇『色』,淡淡道,“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大家彼此彼此。”
話一出,莫菁簡直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人這樣記恨,原來方才的舉動是在報復她在行館那日咬他,向他叫板,說他沒本事的事兒。
這人的腦回路是怎麼構造的?真的是半點委屈也受不得。從前明明是那般可愛且澄澈的樣子,如今卻睚眥必報,對比起來更加教人牙癢。
什麼叫調戲不成反被咬,現下就是活脫脫的正面教材。
莫菁氣急敗壞,仍捂著嘴唇,對著他輕嚷道,“可光天化日之下,你怎麼可以將……”伸進來!
言罷,只見他眉目飛揚,眸『色』如貫曼柔溫熙,語氣仍是雲淡風輕得讓莫菁想揍人,“可以如何?如你所言,東邊日出西邊雨罷了。”
“你……”莫菁自認為一張老臉早紅得『色』澤如那煮熟的螃蟹,氣得她直跺腳,眼眶子且水潤潤地,“那你最好什麼話都說到做到,把如意帶出來!”
翌日,莫菁再一次踏入永巷令,那老嬤嬤見是她早已上前來迎。
彼此行上一禮後,莫菁微扯了扯斗篷的門襟,溫聲對那管事老嬤嬤道,“嬤嬤也不必客氣了。婢子今日也開門見山,不知嬤嬤處可否通融,讓婢子見上如意一面。那日行事匆匆,婢子對嬤嬤多有冒犯,望嬤嬤還海量。”,言罷,自腕間脫出一隻成『色』極好的琉璃玉鐲子遞至跟前。
那老嬤嬤推託了幾番才收了下來,眉笑眼開地回道,“小姑姑多慮了。彼此都是盡本職工作而已,沒得冒犯不冒犯。老奴份內應管之事,應該的。如意來了後,一直在暗室思過呢。”
一面說著,且引路帶著莫菁來到如意所在之處。開了外門,進了內室,隔著鐵欄,莫菁望著欄內衣衫髮鬢皆是凌『亂』,神情呆滯地抬頭望著牆頂,自言自語的如意,她不時地伸手指來指去,或是一陣傻笑。
莫菁看在眼裡,不覺得心頭哀悽,悲苦不堪。這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世道已經如此不濟了,為何連天道也如此不公,安排這樣的命數,教一個尚還懵懂無知小姑娘落到這吃人的地方來,如何不堪憐?
那老嬤嬤道,“小姑姑且好生跟如意說話,老奴在室外待著呢。”
聞言,莫菁且頷首微福了福身子,道一聲謝後,直至那老嬤嬤出了去,外室那隔絕天光的門再次關上,莫菁往前一步,且隔著鐵欄啞聲輕喚一句如意。
可如意置若未聞,仍只是絞著手指傻笑。莫菁看在眼裡,心酸之餘,也稍有慰藉。永巷令的人也是懂得察眼觀『色』,圓滑世故的,知道這小宮女惹不得,故而雖按照宮例規定,杖責思過,這兩日也只關在暗室裡思過,並無杖責。等著刑罰滿了,將人一放,這燙手山芋一離手,且不管這小宮女落到誰手中,結局如何,業已與永巷令無半點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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