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你既然肯放手把孩子交給夏至,那便該信任她!”
“養育孩子頗費心思,嵐笙和夏至不是她們養育的很好嗎?還拜在了簡夫子的門下讀書,這樣的安排難道你就真看不見嗎?”
“……”閔青蘭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什麼來。
“娘子啊,這話也就是咱們夫妻之間說說,咱可不能做那翻臉不認人的事啊,如今孩子是人家兩口子拉扯起來的,嬌嬌和樂樂也上了閔家的戶牒,她們都姓閔,只這一點,人家夏至就能說那樣的話……”
趙主簿說著,用手點了點拿在閔青蘭手裡的信紙:“你啊,只操咱家的心就好了,人家怎麼過,咱確實攙和不著啊。”
“照你這麼說,我這個當孃的就是白生她們一場了?”這是閔青蘭心裡一直轉不過來的彎。
暗地裡,作為樂樂和嬌嬌的親生母親,她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也是心存愧疚的。
可愧疚歸愧疚,她還是偷偷的覺得,哪怕孩子們都姓了閔,也還會跟自己更親近些。甚至她還想過,等孩子們再大些自己會親自給她們張羅婚事……
可一轉眼幾年過去,嬌嬌已經不聲不響地訂了親。
閔青蘭心裡憋屈的不行,只覺得自己這個正牌岳母的身份是被蘇夏至給搶了去……
趙主簿聽著娘子說的糊塗話不禁暗自搖頭:人家陳冠西都直接去了帝都提親,又哪裡把你當做嬌嬌的母親了……
可這話說出來會太傷人,他只能陪著笑說道:“不白生,這不人家嵐笙和夏至都把那兩個閨女養大了嗎,她們見你的時候還是會叫你一聲孃的。”
“我去吩咐廚房煮飯去……”
長久的靜默之後,閔青蘭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如風擺柳地朝著大門走去……
趙主簿的話她算是聽明白了:你也就是生了她們,而後生而不養,本來就沒有盡到一個母親的職責,如今再去和蘇夏至爭論誰是才是孩子的母親,這本身就是無理取鬧了!
弟媳婦,她這回算是又給得罪了……
當年她被周家上下一門欺負的要死要活,還不是人家蘇夏至伸手救了她?
想到此,閔青蘭又是一陣後悔,手扶著門框,她回身垂頭喪氣的說道:“你說,我怎麼辦的事兒連自己都瞅不上呢?”
娘子的這句話讓趙主簿眼睛一亮,他起身快步走到她的身邊,擁著她慢條斯理地說道:“那咱以後就不管人家的事了,娘子只要管好咱家的事就成!為夫覺著娘子掌家挺好……”
蘇夏至幾個大字罵了回去,心裡痛快不少,轉眼她就把這些事情忘了個一幹二淨。
眼瞅著到了年根兒,臘月二十四的時候,安家的馬車停在了閔家的大門口,那對兒公鴛鴦如約而至,身側還跟著長高了不少的安元寶!
這一家的到來讓閔家安靜的院子立時又熱鬧起來,蘇夏至如迎來了親戚般的高興!
眼瞅著一一和樂樂圍著老實巴交的安元寶嘰嘰喳喳的問東問西,那孩子也只是低聲細語的回個一兩句,眼睛卻一直往蘇夏至身上瞟……
蘇夏至樂了:“你這個慫玩意,還怕一一打你啊?”
“過來,讓姑姑抱抱,看你長了多少了……”看著越長越像安逸的元寶,蘇夏至心裡一酸,不由得想起去年風雪裡將孩子送到自己身邊的那個女人……
“你敢過來讓我姑姑抱?看我不揍趴下你的!”不等元寶挪動腳步,蘇夏至身後便傳來一聲半大不小的孩子的聲音,這聲音……
蘇夏至眼睛瞪得溜圓地回了身,看見朝著自己走過來的身高都快追上自己的虎虎實實地男孩子吃驚的說道:“小奕子?你是小奕子?”
“姑姑!”
蘇奕長得太快,與小時候的樣貌已經變了很多,猛一見,蘇夏至幾乎沒有認出他來!
蘇奕大步走到蘇夏至面前,‘撲通’一聲跪在又冷又硬的地上,恭恭敬敬地給她磕了頭:“我是小奕子……”
“哎呦!我的天啊!”蘇夏至大驚之下便是大喜,她蹲下身子一把將蘇奕摟緊懷裡,哽咽著說道:“姑姑是真沒有想到你會跟著他們過來啊……家裡奶奶可好?你爹孃可好?”
“呵呵!”安逸一手扶著腰,一手扶著小廝的手臂艱難的挪著步子進了院子,他先環視了一眼院子裡的景緻才笑著說道:“這小子自打去年知道我們是到這裡過年,就纏著我媳婦……”
小廝面上一紅,用手搡了他一把,隨即先給蘇夏至行了禮:“東家,一年沒見了,您可好啊?”
“好!能不好嗎……”大肚如羅的蘇夏至拍了拍肚子,抽泣著說道:“你們來的正好,今年我家可是要多添一口人呢,那個,紅包千萬記得多包一個……”
“哈哈!奸!做生意做的真奸!”安逸聽她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只是這麼一笑,他腰上受力,疼得他臉上立時就變了顏色,口中‘嘶嘶’地倒抽著冷氣,小廝忙走過去扶住了他。
“嗯?”蘇夏至蹲在地上,仰頭瞅著這奇奇怪怪的兩口子不禁好奇的問道:“你這腰是……”
“摔的!”不等小廝張口,安逸便急赤白臉的大聲說道:“前日住在客棧裡,爺夜裡做夢打把式,結果從床上掉了下來,這不,也是寸勁兒,就把腰摔啦!”
“摔就摔吧,又不是什麼高興的事兒,你那麼大聲嚷嚷做什麼?”蘇夏至好笑的回了他一句,便又轉頭看向蘇奕,發現這小子正咬著嘴唇惡狠狠的盯著安元寶看。
“怎麼那麼看元寶?”抬手在他挺直的鼻樑上捏了捏,蘇夏至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