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蘇夏至兩眼不離小鄧堂主,大聲說道:“他敢到咱們仕林春來替安靜喊冤,老子就要扒扒那死鬼的皮!讓大夥都看著,別說咱仕林春沒理才藏著掖著。”
“原本想著人死了,事兒就了了,我真不願意和死人較勁,是你逼著我不厚道的!”蘇夏至一抬胳膊幾乎就指上了小鄧堂主的鼻子尖。
小鄧堂主下意識地一躲,昨天夜裡他睡不著覺,一個人喝了半宿的悶酒。
本來酒量就不咋地他很容易地就把自己給灌醉了!
在腦筋不靈光的狀態下,小鄧堂主心中的安靜就越發的完美,完美到讓他捶胸頓足痛哭流涕一番之後,酒勁上湧,想起這一年多來聽到的各種關於安靜的閑言碎語,他一拍腦門一抬腿就尋到了仕林春,要找據說與安靜不清不楚的周公子問個明白,順便為蒙塵的安靜討個公道。
對著做事小心謹慎的周恕張牙舞爪了一早晨,小鄧堂主也沒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暈乎乎的腦子裡邊越發覺得謠言不實,這個周恕也心裡有鬼,說不定,謠言便是他散佈的呢!
如此想過之後,小鄧堂主便鬧得更有底氣,直至被不期而遇的蘇夏至摟頭蓋臉地一魚缸涼水潑了過來之後,酒意退去,他發現對方似乎比他還有底氣。
“你……你想說什麼?”將自己的臉錯開對著她的指尖,小鄧堂主猶自後退了一步。
“你想聽什麼,老子一定知無不言言不不盡。”蘇夏至開口接道:“只是你最好先確定自己的小心肝是不是有這個承受能力!”
“好,那我說了啊?”小鄧堂主沉了沉氣,用手一摸臉上的冷水先問了一個他心中最想知道的:“外面風傳,說安小姐心心念念地想要嫁入閔家……”
“……”小鄧堂主的話馬上在仕林春的內外掀起了風波。
大家都知道他口中的閔家指的是誰,也知道蘇夏至與閔嵐笙的關系,猛的將這條流傳在坊間的傳聞丟了出來,大夥隨即都來了興致,一邊豎起了耳朵傾聽,一邊‘嗡嗡’地小聲議論著。
聽到眾人的話中有些內容非常難聽,小鄧堂主臉色一白,倒是蘇夏至對於大家的言論完全置之不理,只等著他把話說完。
“可我知道,事實根本不是如此!”為了替安靜討回清白,小鄧堂主也是豁出去了,他環視了嘀嘀咕咕的眾人一眼大聲說道:“這話是安小姐生前親口對我說的,她說是閔大人愛慕於她,早就被她斷然拒絕了!”
“至於為何傳聞變成了後來的樣子,我想,一定是別有用心的人傳出去的。”
“別有用心的人?誰?我還是我家秀才?”蘇夏至冷笑著回道:“還是安小姐親自告訴你的?”
“當然!”小鄧堂主點點頭。
“大夥聽聽吧,先不說別的,有哪個守規矩的大家閨秀會與一個男子說起這些?如此不堪隱秘的話語,非至親不能言吧?她能跟你說起這些本身就證明瞭她是一個不守婦道的東西!”
“唉……”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息之後,周恕低著頭走回了櫃臺裡面,神情落寞。
同樣的話,安靜也對他說過,當時,他的心境與現在的小鄧堂主略有幾分相似,覺得她是受了冤枉的……
“我……我本來都準備到安府去提親了,我們難道還不能說說話麼?”
“呵呵。”蘇夏至冷笑過後並未與他再掰飭這個話題,很明顯的,不管如何,只要尚未成親,孤男寡女的兩個人在一起就已經說明瞭安靜這個人是不清不楚的,所以不管小鄧堂主再怎麼解釋也是枉然。
“你說你聽到的,那我也說說我看到的。”
“我家秀才剛上任的時候被人陷害,曾經在府郡的大牢裡受了不少罪,可大夥不知道那個寫黑狀子去誣陷我家秀才的人是誰吧?”
“就是你心心念念都忘不掉的安靜!”
“什麼?!原來那件事是她做的?”圍觀的眾人再次炸了鍋,這回連小鄧堂主也一起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靜兒為何要做此等事?”
“我又不是心機婊,她的齷齪心理老子才懶得猜!”蘇夏至聳聳肩,用大家都聽得見的聲音說道:“此事在府郡已有備案,也有她當時想去撤回狀子的所有證詞,大家不信的可以去府郡查查案底,看看我是否說了一句假話!”
“她為何要這樣做……”小鄧堂主又後退了一步,身子的重心抵在櫃臺上,低著頭苦苦地思索著:難道,真的是她一直愛慕著閔嵐笙,而閔嵐笙又對她無意,因此安靜才會因愛生恨?
再想想安靜都是二十多歲的老姑娘了依舊穩穩的待在安家,這似乎也在旁邊證明瞭:她是在等什麼人……
蘇夏至說的義正詞嚴,不給小鄧堂主一點反駁的餘地。
而讓小鄧堂主鬧心的不過就是那些蘇夏至那年當著安懷遠的面扒的安靜的畫皮。
現在他跑到仕林春來鬧事也算跑對了地方,正好當初的幾個當事人都在場,一路追問下去,小鄧堂主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掏空了,他茫然地背靠在櫃臺上,聽著周恕說完一些細節之後呵呵一陣慘笑:“她當年還戴了我給的一隻金鐲呢,我以為……”
“你就以為是她允了要嫁給你?”蘇夏至搖搖頭,回頭往門外瞅去:“看來秀才公是不忍心對你說實情啊……”
小鄧堂主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當年他父親早就勸他斷了這份念想的,他也知道父親與安舉人提過兩家聯姻的事,但是,這門婚事當時就被拒絕了……
怒氣沖沖而來,酒醒後得到卻是這樣的一個結果,他抱著隱隱作痛的頭緩緩地蹲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