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澈鬆了握著兒子手臂的手,低了頭又繼續的開了口:“我在書館聽了半日的課,學了兩個字,很高興的又偷偷溜回了內院。”
“回去便聽他的話趴在桌子上練字,就寫琉璃兩個字……我寫了好多遍,一直到到天快亮的時候都在寫,可我總覺得自己寫的沒有姬先生的字漂亮!”
過去了這麼多年,明澈始終保持著那個最初的習慣,稱呼自己的相公為:姬先生。
“練了一宿的字,天亮以後我才睡,本想就睡一刻的,可我睡過了時辰。”
“想著給他去看看我寫的字,我便高高興興的跑去了學館。”
“可今天他看見我便沉了臉,說晚了的學生便要受罰。”
“我看他拿著戒尺過來,心裡怕的緊,忙吧手裡的字都遞給他,可他不看,拉著我的手就打了我的手心!”
“那幾下可真疼啊……我生在明家,身份尊貴,誰敢打我?姬先生便打了我……”
明澈柔弱無骨的手掌握緊又張開,輕輕的顫動著,似乎隔了經年,那痛仍在一般。
陳年往事歷歷在目,每一瞬間發生的過往都刻在了明澈了心裡。
在姬玄帶著兒女一夕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之後,她便開始了漫無邊際的尋找。
如今分散了多年的母子們坐在佛前說起過去的點點滴滴,都似將明澈心頭傷口上的痂掀掉,讓人看到裡面的鮮肉。明明那道傷似乎早就癒合,可痂被掀掉之後心卻更疼了……
“那是他頭一次打我……”明澈說著話,左手不自覺地右手上輕撫著,她覺著疼,不只是心疼,手也疼。
“他以後也打過您?”蘇夏至自認為是個文明人,她也覺得自己頂講道理。可她也根深蒂固的認為:凡是打女人的男人都是渣!
當然,女人打男人那是愛的體現……
明澈的神情慢慢地又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
什麼意思啊她這是?蘇夏至對於這種猜謎似的交流非常頭疼!
可再看人家母子三人都是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的態度,她也便淡然下來:艹!又不是打在老子身上,要是秀才敢對我動拳頭……哼!
她眼神不善地在閔嵐笙身上掃了一下。
閔嵐笙一揚眉,對於娘子這樣的態度有點莫名其妙。
“我興沖沖地拿著練習了一夜的‘琉璃’去找他,可他卻打了我,我從小都被明家上下的人寵著,哪裡經過這些,於是我掉頭就跑掉了。”
“這下姬先生可是闖了大禍!頭一日是我命令學館的那些孩子要裝作不認識我的,今日我就這樣一跑,學館裡發生的事情馬上便被人告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