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主簿的大名便是叫做趙巒,比閔嵐笙大了不少歲數,因此私下有話說的時候,閔嵐笙便會稱呼他一聲‘兄長’。
“大人請吩咐。”已經轉身的趙主簿又走到公案前垂首說道。
閔嵐笙抬頭往大堂外張望了片刻,扭頭對高越使了個眼色。
高越點點頭馬上出了公堂到門口守著,並隨手關了兩扇厚重的大門。
公堂寬大空曠,開著門的時候都顯得陰森森的,如今大門一關就更顯得裡面光線昏沉,黑黝黝的。
“你是知道的。”閔嵐笙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趙主簿不疾不徐地開了口:“今年的賦稅加成是府郡的知州大人親自下的公文。”
“我這摺子一遞上去,怕是會有些麻煩。”
官場上官官相護,閔嵐笙雖初入,但他博覽群書,自是早在書中見識了其中的齷齪。
四成的賦稅加成幾乎能把平縣的百姓一下榨幹,那來年百姓如何生活?這是現任的知縣閔嵐笙必須考慮的問題。
他這張摺子只要到了戶部,估計當今聖上沒有看到,府郡的知州大人便會得了訊息。
因此而産生的後果,閔嵐笙幾乎不用多想便可以料到。
所以在知州大人有所動作之前,他一定要先安排好以後的事情。
“既然如此,大人何必……”趙巒不動聲色地問道。
府郡的知州大人驕橫的很,向來說一不二。仗著依靠上了明家這所靠山,向來不把平縣這種小地方放在眼裡。
趙主簿每次接待府衙來的公差的時候都會頭疼,知州大人只那個性子,他手底下的差役又有幾個好說話的?
搖搖頭,閔嵐笙並不在這上面多說。
“我說的,趙兄記住就是,到時候若真不幸被我料中……”閔嵐笙壓低了聲音,極為嚴肅地說道:“你只要實話實說,明哲保身就是!”
事實上壞訊息來的比閔嵐笙預料的時日早了很多。
在那次與趙主簿做了密談之後只過了十來日,也就是說他寫的摺子還在送往帝都的路上的時候,府郡知州大人的副手便到了平縣。
這位曾經當過知州大人師爺,如今成了通判的胖胖的中年男子生就一副和顏悅色的容貌。
他帶著府衙的差役,笑模笑樣地繳了閔嵐笙的官印,一團和氣地說道:“探花郎啊,區區讀書不精,卻也知道個人情世故。”
“所以呢,區區很不理解,你是招惹了何人了,竟被一張大狀告到了府衙那裡,現在可好,知府大人就是想保,也保不住你了!”
“哦。”從公案後坐著的閔嵐笙被人押著站到了公案前,面色倒是沒有一點變化:“讓大人費心了。”
“你先回去吧,隨時聽候府衙的傳喚,而且從今日起,沒有區區的命令,半步不可離開家門!”
不明不白地被革了職,從府郡來的通判大人甚至都沒有和閔嵐笙說到底是為了什麼緣由。
而閔嵐笙也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