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青衣隨侍行了禮,待到他出了院子,才跟在他的身後一起離去。
一路從書院走到門口的酒樓並未有幾步路,不斷有學生過來對他行禮問好,安懷遠都面帶微笑的點頭應了。就這樣等他走到酒樓的時候蘇夏至都在裡面忙活半天了。
二樓最裡面的雅間裡不斷的傳出一聲杯盤碎裂的‘稀裡嘩啦’聲,安懷遠跟著夥計走到雅間的門口的時候,正看見她一手拿著杯子一手拿著茶壺正準備往牆上拽!
“您來了!快請坐,這地上鋪著波斯國的地毯瓷器摔不碎,我就只好往牆上砸了。”說著一揚手,左手的玉瓷茶杯已經上了牆,破碎的瓷片四處飛濺!
“胡鬧!不是說要請老夫吃飯嗎,你這是在搞什麼?”邁步進了屋,安懷遠走的小心翼翼,唯恐被地上的東西紮了腳。
“沒辦法啊,您說奇不奇怪,這麼大一間酒樓既沒有掌櫃的也沒有東家,只有夥計跑堂的盯著,您覺得正常嗎?”
這的確不正常!不管什麼買賣最起碼也得有個掌櫃的盯著啊,要不收了銀子給誰?
“所以我不用這個法子不行啊……”蘇夏至無奈的嘆了口,茶壺也扔了出去。
“姑奶奶!您就別難為小的了,我們東家和掌櫃的確實不在,你要是在這樣鬧,小的也只好報官了!”
屋裡屋外站著兩個夥計,一致的拿蘇夏至沒有辦法,只能把已經送上桌的菜往外搬。
“那感情好!見了官你家掌櫃的和東家就能再做縮頭烏龜了,你趕緊去報官!”手邊沒了可砸的東西,蘇夏至意猶未盡的起了身,回手端起了身後椅子朝著擋在窗前的四扇屏走去……
“放下!”安懷遠沉聲喝道:“有話不能好好說麼!”
“成,聽您的我放下了!”蘇夏至說放下就放下,直接把椅子丟在了地上,差點砸在安懷遠的腳上。
“您若覺得自己的面子大,就請把這間酒樓的掌櫃和東家叫出來吧!”
“安老爺,您留神點!”平縣不認識安懷遠的人不多,活計看到蘇夏至扔椅子的勢頭,忙過去拉了安懷遠一把。
“老夫不知你們為何得罪了她,但既然都鬧成了這樣,你們的掌櫃東家為何還不出來?”安懷遠知道蘇夏至不會無緣無故的鬧騰,他也猜到了她逼著這家酒樓的東家出來也一定和那封信有關,可他還是想看看今天的事到底她最後能如何收場。
而且他也囑咐了安靜不要出府,因此只要她不露面,這邊再怎麼鬧騰,他也不怕燒到自己女兒身上去!
“那,小的這就再去看看東家回來沒有……”安老爺說了話,分量當然要比屋裡的瘋婆子重的多,再說酒樓的生意就指著書院的那幫學子照應呢,夥計可不敢得罪了安懷遠。
一個夥計小跑的下了樓,剩下的一個夥計哆哆嗦嗦的貼牆站著不知如何是好,蘇夏至自己拉了把椅子送到安懷遠身後,然後對著那個夥計說道:“趕緊收拾一下啊,一會兒你們掌櫃的和東家上來看見屋裡這麼亂,非得罵你!”
“是!”夥計聽了她的話如蒙大赦,連忙拿了牆角堆著的笤帚簸箕打掃起來。
“你這是鬧得哪一齣?”安懷遠沒有坐下,只是看著蘇夏至沉聲問道。
“就是等著您開口呢。”蘇夏至淡淡一笑,似乎覺著有些累了,可老頭不坐下,她也只好站著:“這酒樓的東家見了我就和耗子見了貓一樣,我說什麼他也不肯出來,就得您說話才行,這酒樓的生意就指著您書院的那些學子呢!”
雅間裡被蘇夏至折騰的一片狼藉,夥計來來回回進出幾趟都沒打掃幹淨。
蘇夏至與安懷遠這時已經坐在椅子上,兩個人一起默不作聲的看著夥計幹活,給夥計看得腿直發軟,就怕那個女的再發了瘋,拿著椅子砸過來。
“你們這裡連個管事的都沒有麼?”如此坐了片刻之後安懷遠也起了疑心。
這間酒樓他也來過一兩次,而且都是和女兒一起來的,現在回頭去想,似乎他也沒有見過這酒樓的東家呢。
只憑這一點就已經很奇怪了。
安懷遠雖然歸了故鄉養老,可他畢竟是大梁聞名的大儒!他若到了酒樓食肆用飯,那裡的東家掌櫃都是搶著過來敬酒伺候的……
“實在對不住!讓安老爺您久等了!”安懷遠的抱怨餘音未了,一聲聽了讓人覺得很舒服的清朗的年輕男子的聲音便進了屋子:“才得了夥計的通報,說您來了,在下就趕緊上來了。”
“慢待之處還望安老爺見諒!”那人一進門便非常客氣的對著安懷遠一揖到地,嘴上還不忘說著道歉的話,態度非常之良好,似乎根本不知道屋子裡還有個蘇夏至。
估摸著時辰也差不多了,蘇夏至不準備再拖。於是她直接走到那個年輕人的面前用似乎是十分吃驚的語氣問道:“你是誰啊?你是這酒樓的東家?”
“非也,在下只是這裡的掌櫃,東家……”
眼看著那個生得很有幾分模樣的年輕人就要搪塞自己,蘇夏至搶在他前頭開了口:“周恕呢?他為何不出來見我?”
周恕的名字一從她的口中冒出來,那個年輕人便是一愣,想要說的話也說不下去了。
“周恕?”這名字聽著耳熟,安懷遠跟著問了一句。
“是啊,就是他。”蘇夏至轉身對著安懷遠說道:“他就是斜對面原那間鋪子的掌櫃,那間鋪子原來做的是裝裱字畫的生意,您應該是見過他。”
“哦。”安懷遠印象裡似乎這有這麼一個人,不過這樣的人太多,他哪裡都能記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