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我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女兒家,她這樣對我真是太過分了!”
一番慷慨陳詞之後,安靜幾乎自己都信了自己才說的話,居然就要落下淚來:“若是你不能把那間鋪子盤回來,咱們這間酒樓也不要開了,免得我一上來就看見對面的賤人,那豈不是自己找氣生麼?”
這間酒樓正是安靜與周恕聯手做起來的,因為身份的關系,安靜不好出面,便派了個心腹過來當掌櫃,實則酒樓的收入她與周恕是四六分成的,盡管當初兩個人盤這間店面的時候花的銀子是一樣多……
“哎呀,靜,你是安府的大小姐,蘇夏至那樣的鄉野村婦如何值得你去生氣呢!”
佳人落了淚,周恕心裡一陣難過,並覺得是自己沒有做好事情,才惹得安小姐不快了。
於是他決定將功補過,再想法子去會會那個婦人!
“來,好歹吃一口!”挑了一樣清淡的菜餚夾起,周恕探身舉著送到了安靜的嘴邊:“你吃了我就再去找她……”
安靜抬眼,霧濛濛的眼眸在周恕臉上一掃,終是朱唇輕啟張嘴委委屈屈地吞了那一筷子冷菜,邊嚼邊在心裡罵道:沒個眼力見的!挑的什麼破菜!真難吃!
一口菜下肚,算是給足了周恕面子。
他放下筷子,將椅子拉近安靜,聞著她身上帶著濃鬱的脂粉香氣的體香低聲說道:“靜,你說吧,我都聽你的。”
“聽我的?”兩個人因為離得太近,安靜連他的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不過周恕總是收拾的幹淨利落,身上倒沒有難聞的味道,她便沒有刻意的躲開他。
“聽,你說什麼我都聽……”美人在側,周恕很想將安靜抱進懷中,只是鑒於自己的身份,他還是不敢伸出自己的手去。
“那好。”安靜莞爾一笑,姿容絕色!
周恕盡管常見她,此時見了這樣的笑容依舊是屏住了呼吸,目光痴迷:“靜……”
“噯。”安靜輕聲應了,隨即低聲說道:“你聽我說……”
蘇夏至回到山下村的時候天已經擦黑,又是先在自家的門口下了車,她囑咐小廝讓把式叔在學堂那邊吃了晚飯再回去。
“對了,咱們鋪子斜對面的那間酒樓開了多久了?我去了幾次,見在那裡用膳的也大多是書院的人。”
“那家酒樓開了只有二年的光景。因為小小姐很喜歡那裡的口味,因此老爺來了學生或是故舊的時候也經常在那裡設宴,我只跟著公子去過一次,沒見過那裡掌櫃,倒是聽我家公子說過那裡的菜式比聚福樓強些。”
“嗯。”蘇夏至聽了小廝的話點點頭:“明兒咱們還去,就去那家酒樓試試菜!”
蘇夏至回了家,妞妞早就放學歸來,正在東屋裡寫字,聽見敲門聲,她歡呼著從屋裡跑了出來,手裡還拿著毛筆:“舅母,今天我又學了幾個新字!”
院門開啟,貓小白先用壯碩的身子將嬌嬌擠到了一邊,探出了它的狗頭來,目光熱切地瞅著蘇夏至,張著大嘴哈哈著……
貓小白非常聰明,它在門裡就能分辨出院門外站的是什麼人,若是自家人回來,它是不會‘汪汪’地狂吠的。
“別撲我!”伸手指著貓小白的腦門,蘇夏至小心翼翼地進了院門才放了心。
現在的小黑狗已經長成了大黑狗,個頭和力氣都大的驚人,每次它一撒歡的撲上來,身材嬌小的蘇夏至便會被它推著倒退幾步,更有一次差點從臺階上掉下去!
現在不比以前,她肚子裡還有個小的,哪敢由著它瘋啊。
主人的態度讓貓小白非常受傷。它眼巴巴地瞅著蘇夏至進了院子,關上院門,最後抱起了嬌嬌,貓小白立馬趴在了地上,口中低聲的嗚嚥著,聽著像孩子哭……
蘇夏至只好放下了嬌嬌,蹲下身子,揉著它的狗頭安撫道:“行了啊,都說狗的壽命一年頂人的七年,你現在比嬌嬌還大呢,不是應該讓著她嗎?”
貓小白聽不懂人話,但它也明白主人主人現在跟它好,於是它從地上爬了起來搖頭擺尾的撲到蘇夏至身上,將嬌嬌擠到了一邊兒……
“唉,你也就這點出息了,欺負欺負小孩子,要是我家秀才在家,看不踢死你的!”不自覺地想到了閔嵐笙,蘇夏至心裡一片黯然,抬頭看著灰濛濛帶著寥寥寒星的夜空愣神:“他現在應該到了帝都了吧?就帶了一壇子辣白菜給他,他吃飯那麼挑剔,若是飯食不合口準會餓瘦的……應該把家裡的都給他帶上……”
“去,把你新學的字寫幾個給舅母看看!”意識到自己又要陷入沉沉的思念裡,蘇夏至使勁甩了甩頭,然後笑著對拿著毛筆的嬌嬌說道。
“昨天了學了‘天地’,今日學了‘君親’,我都會寫了!”嬌嬌得意的對著她顯擺道:“安夫子還誇我呢!”
“一天才學兩個字?”蘇夏至起身皺了眉,心裡還是計算一個字學會了要值多少錢:一天兩個字,一個月不過六十個字,束脩是……
“安夫子說才開始學的時候要慢一些,一步一個腳印的學才能紮實!”小丫頭顯然對安逸的感覺不錯,一口一個夫子的叫著,非常敬佩他。
“嗯,安先生說的不錯!”蘇夏至點頭應了,同時在心裡鄙視自己:做生意做的要瘋這是,怎麼連一個字多少錢都算計上了……
打發嬌嬌回屋去寫字,她自己則到井邊洗了手直接進了廚房。
回來的本來就晚,她得趕緊做飯了。
閔青蘭抱著樂樂也進了廚房:“買布了嗎?我今天可是拈了不少棉線,各色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