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至也微微一揚頭,笑模笑樣地看著老狐貍說道:“有道是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安老先生教書育人自然道理比小女子懂得多。”
“我請先生呢,只看以後,至於以前的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再看也是白看。您說呢?”
嗯?明顯聽出兩個說話語氣不對的秀才公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閉了嘴不再搭茬。
安懷遠手中的紙張被蘇夏至毫不客氣的收走,他也只好不尷不尬地收了回來,再一琢磨她說的話,那意思分明不想在追究他三兒子的過往了。
這讓沒事兒都愛胡琢磨的他又有了深切的想法,只是他暫時還猜不透蘇夏至到底圖的是什麼。
“得,那我就不耽誤秀才公和安老先生說話了……”沒時間也沒興趣和老狐貍打太極的蘇夏至開了口。
“我和你一塊走,正好搭你的車。”秀才公聽她話裡的意思是準備開溜了,馬上順著她的話茬便接了下去:“也說了會兒話了,還請留步!”
原來是安懷遠從書院裡送他出來,難怪這兩個人要站在書院的門口說話。
“告辭。”蘇夏至也對安懷遠行了禮,然後轉身離去。
一直坐在騾車上候著的小廝見主人匆匆而歸,後面還跟著秀才公,他不敢再在裡面坐著,連忙跳下了車,躬身立在車下。
而一直站在書院門口未動的安懷遠在看到小廝的時候眼睛又眯了起來……
“噯,小友和安舉人打的什麼機鋒,老朽為何聽不明白?”上了騾車,不待簾子落下,秀才公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我請的先生就是安老先生的三公子安逸。”蘇夏至淡淡的揭了謎底,看那樣子壓根就沒打算瞞著秀才公。
“啊?安逸?”秀才公提著這個名字的時候眉頭是深鎖的。
“看見沒有,連秀才公說起你家公子的態度都是這樣的,可見他的口碑過去有多差!”蘇夏至撇著嘴對小廝說道。
小廝含羞帶怯的低了頭不敢說話。
安逸過去過的是什麼日子,沒人比小廝更清楚,說他是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都是抬舉了!
“他成麼?”自從知道蘇夏至請的教書先生是安逸之後,秀才公的眉頭就沒展開過,一直擰著,成了一個大疙瘩!
“再怎麼說他也是安舉人的兒子,教不出秀才舉人,教教孩子們識字總是可以的。”
“我還是那句話: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他只要教的孩子們認了字,知道了讀書的好處,那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呢?萬一哪個孩子開了竅兒,說不定我們的小學堂裡也能出個進士呢!”
蘇夏至笑嘻嘻地說道。
開辦學堂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讓孩子們識文斷字,不要再成了和他們父母一樣的睜眼瞎,至於別的,蘇夏至可沒想得那麼長遠。
“呵呵,有意思啊,真有意思!”把這點事兒思忖了片刻之後,秀才公又露出了笑模樣:“我是聽說安舉人一怒之下把他的三兒子打了出去,你怎麼能遇到他呢?還請去做了先生。”
“也是湊巧,他正好在鎮子上給一家主顧的孩子講功課,而那家主顧與我有生意往來,就這樣遇到了安先生,我見他講的不錯,便請了回來。”蘇夏至說話的時候眼睛瞟了小廝一眼,而小廝正面帶感激的望著她。
主子給公子留了面子,並未說出他們主僕二人落魄兒荒唐的日子,小廝坐在旁邊聽著,心裡只剩了感恩戴德!
而蘇夏至想的就比較直接了:在外人面前不給安逸留臉對自己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畢竟他現在已經是自己學堂的先生了。
“要說這事兒我覺得安舉人做的有些過了。”秀才公抬頭在騾車裡四下打量著,口中說道:“原來十幾二十年都讓他那麼過來了,驟一把安逸轟走,不是讓他沒了活路麼!莫不是安家的老三做了什麼太過的事情了?”
“嗯?”蘇夏至心中一動:可不是麼,安逸又不是一天兩天才變成的花花公子,老狐貍怎麼就突然的看他不順眼了呢。
“老爺當時只是讓人打了公子板子,是小小姐在老爺面前說了話才惹得老爺大怒,而我家公子又不會說軟話,所以才……”見秀才公誤解了主子,小廝急的忘了自己的身份,馬上解釋道。
“哎?這小子不是安家的嗎?”秀才公聽見小廝說話便看向他,因為他與安懷遠交好,兩人常有往來,因此在安家也是見過小廝的,雖說叫不上守誠的名字,但也瞅著他眼熟。
“這孩子是跟著他家公子一起被趕出來的,我看他識文斷字人也本份便收在跟前當個賬房使喚。”蘇夏至說道。
“哦。”秀才公看了小廝幾眼便移開了目光,對於他說的話也沒往心裡去。
不管怎麼說,小廝不過是個下人,如鄧恆這樣的老秀才是不會把他當回事的。
“這騾車是你家的?”四下打量了一番,秀才公從車窗裡往外探了頭,然後說道:“車廂都是新的。”
“不是,這是我僱的。”實話實說,蘇夏至並不愛顯擺。
“不錯……”秀才公對著她說道:“我認識你家相公幾年了,也知道閔家的境況,這才多久啊,你都能出入有車使喚,閔嵐笙有福氣啊!”
“呵呵!”秀才公是在誇獎自己,蘇夏至不好說別的,‘呵呵’笑了兩聲之後才想起一件事:“您老的那頭牛呢?怎麼沒見您騎著?”
蘇夏至話沒說完,秀才公就變了臉,方才還有說有笑的他馬上就落了淚:“我的老夥計死啦……”
“哎呦……什麼時候的事啊?”人處長了會有感情,貓狗馬牛之類的東西養長了一樣會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