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的想到什麼就會去做。高嬸子和她打交道的時候最多,因此蘇夏至一開口,高嬸子就猜到了她的意思。
“開學堂好!”蹲在灶邊燒火的六嬸子也起身湊到了蘇夏至的身邊,陪著笑說道:“咱村子裡除了秀才就是你六叔最有學問了,要不,讓他去當先生?”
“呃!”蘇夏至揮揮手:“嬸子您還是好好去燒火吧……”
頭兩鍋饅頭才下了屜,高越就一股風似的跑進了廚房,對著蘇夏至說道:“嫂子,豬來了……”
“怎麼說話呢?”頂著兔皮帽子的小胖子笑模笑樣地進了廚房,瞪了高越一眼之後,他對著蘇夏至行禮道:“姑姑,是我來了!”
“撲哧!”蘇夏至抿嘴一樂,從才下屜的蒸籠上拿了一個紅糖豆包給他:“才出鍋的,我就蒸了幾個豆包。”
“謝謝姑姑!”小胖子接過豆包就是一大口,香甜軟糯的紅豆餡入口倒是勾起了他肚子裡的饞蟲,他毫不見外的自己走到桌子邊兒上又拿了一個:“姑姑,走,看看我給您挑的這兩口生豬咋樣!”
陳冠西走到廚房門口瞥見高越正皺著眉頭望著自己,他一撇嘴,又咬了一大口豆包,口中嘟嘟嚷嚷地說道:“看我幹嗎?想吃自己拿去啊……”
“呵呵!就知道吃!”蘇夏至印象裡小胖子沒事兒的時候都是在吃,不過別看他吃得多,身材雖然胖,但並不蠢,而且平時的動作還非常靈活,常使人忽略了他那圓滾滾的形象。
又拿了一個豆包遞給高越,蘇夏至把餘下的幾個豆包用筷子蘸著紅顏色點了個紅點,然後收進了一個竹籃掛在了廚房門口的簷下,這是她留著自家過年吃的。
解了圍裙出了廚房,見小胖子正饒有興味的在自家的院子裡東張西望著,最後他蹲在了正在給小奶羊喂幹草的嬌嬌身邊和顏悅色的說道:“妹妹,你吃豆包嗎?”
嬌嬌看了他一眼,繼續喂養,不搭理他。
“妹妹,你怎麼不說話啊?你忘了,天熱的時候我還請你吃冰酪來的?不過你現在可是長得比夏天好看了!”一個豆包吃完,小胖子開始吃另一個。
“我娘不許我和男人說話,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嬌嬌把手裡的幹草扔進了狗窩,起了身朝著才出廚房的蘇夏至跑去:“舅母,您看他都那麼胖了,還吃呢……”
“你娘一定是被男人甩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要是姑姑才不會這麼說呢!”小胖子把手裡的半個豆包都塞進了口中,自己嘀嘀咕咕地說著誰也聽不清的話。
“你說什麼?”蘇夏至領著嬌嬌走過來問道。
“我說姑姑家的院子收拾的真好!前後敞亮還幹淨,我都想住下了!”小胖子眼睛賊溜溜的四下看著,嘴裡還鼓鼓囊囊地再吃東西,看著像個蛤蟆。
“你爹要是捨得就成。”走到院子門口突然想到殺豬這麼血腥的場面自己還是不要看得好,萬一嚇到肚子裡的寶寶就得不償失了。
門外臺階下,一架平板馬車上倒放著一條結實的長條板凳,兩只被繫上了四隻豬蹄的大肥豬老老實實地躺在板車上動彈不得,最搞笑的是居然每隻鬥上都還頂著一朵髒不拉幾的紅綢子團花!
“我給打扮的,今兒是它們的好日子了,一會兒要一起上路了!”小胖子笑嘻嘻地說道。
“呃!”蘇夏至覺著這話有點陰風陣陣的感覺。
“秀才家的,昨兒我們就得了信兒了,說你家要燉殺豬菜啊?”圍在板車旁看熱鬧的村民倒是不分老小,來的挺整齊,蘇夏至粗粗的一看,山下村的人估摸著是都出來了!
“是!”她馬上就點了頭,痛痛快快的說道:“饅頭都上了鍋,就等著燉菜了,大夥兒看了熱鬧,就把自家的桌椅都搬過來吧,咱們晌午就吃這個了!”
“好哦!”眾人齊齊的應了。臉上俱都掛著笑意,馬上就有一些人跑著回了家去搬桌椅,還剩了更多的人等著看殺豬。
“娘子,我帶著大夥兒去吧,你留在家裡準備飯食就好。”閔嵐笙早就看出娘子是不想出去,於是他趕緊過來為娘子解圍。
娘子是孕婦,確實不應該看這些的。
“好。”蘇夏至感激地對著相公點頭,攔著嬌嬌也不許她出去:“你也別看了,當心嚇得夜裡做夢!”
“閔先生!”小胖子見到閔嵐笙忙行了禮,聽了他夫妻的話之後,他馬上說道:“既然晌午就要吃殺豬菜,那我現在就動手了!等下還得褪毛開膛,姑姑您做兩鍋開水預備著,馬上就用。”
“好。”蘇夏至點點頭,後院燒火炕的灶上還空著,正好可以做開水。
“姑姑,再您給我弄個大盆子,兩頭豬可不少豬血,對了,盆子要鹽水啊,做血豆腐!”小胖子把兩只袖子用力向上擼著,露出兩條小粗胳膊,白白胖胖的。
“你動手?”蘇夏至抬了下眼眉,瞅著這小子就像個心黑手狠的東西。
“姑姑要是看著外面的兩頭豬不順眼我就上,保證折騰死它們!”
“……”殺豬講究一刀斃命不讓它死的受罪,小胖子這麼一說就是表明了自己的手藝不靈了。
其實這也是陳茂昌的造就的結果。
陳家幾輩子都是屠戶,現在積下的家業是外人看不到的雄厚,然後與這雄厚家底不相配的卻是陳家幾代單穿稀薄的人丁,這讓陳茂昌傷透了腦筋!
陳茂昌頭幾年在外面也養了兩房小的,沒敢讓家裡的婆娘知道。
奈何直到他正房的老婆病死了,養在外面的那兩個女人也相繼得了病蹬了腿……這可把他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