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也沒了法子。主僕二人被安舉人從府裡趕出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拿,現在已經是走到山窮水盡了。他想過,若是能賣了自己換取一點銀子,那就都留個主子,自己就這麼大能力了。
若是賣不掉自己,那,就陪著主子一起死吧……黃泉路上兩個人伴著,也都不會寂寞的……
他們住的地方不太遠,三個人走了不一刻便到了。
小的不能再小的院子裡只有一間廚房和一間裡外屋的住房,蘇夏至四下看了看,光禿禿的院子裡倒是掃的挺幹淨。
進了屋,隱隱的聞到一股墨香,就在屋裡桌子上攤開了晾著一些寫了字的紙張。
蘇夏至走過去拿起一張見上面的蠅頭小楷寫的端正,不禁點了頭:“那混蛋的字倒是漂亮。”
“讓閔夫人笑話,這是我抄寫的佛經。”小廝不好意思的說道。
“哦?”蘇夏至揚了眉,再次看了看手裡紙張上的字跡,覺著更順眼了。
老大夫隨著小廝進了裡屋,蘇夏至放下手裡的紙張,走到門口處站著並未往裡走。
裡屋暗的灰濛濛的有些瞅不清東西。
小廝走到門口把掛在門框上的門簾掛了起來,這樣屋裡還亮堂些。
男女有別,小廝懂規矩,所以也不請蘇夏至進屋坐,只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住您,這屋裡連張椅子都沒有。”
蘇夏至對著他擺擺手,示意他趕緊去忙。
老大夫此時已經側身坐到了炕邊上,正在挽袖子。小廝忙走過去先開啟了老大夫隨身帶著的包袱放在一邊,有從被子下面將主子的手掌掏了出來。
老大夫拿了脈枕墊在安逸的腕下,閉目伸出了自己的手指搭在了他的脈上……
放在脈枕上的手只是在骨頭上貼了一層人皮,那簡直就是一隻爪子!
蘇夏至又往上望去,散著頭發躺在那裡的安逸就像一具屍體,沒有半點活氣。
他深深的皺著眉睡得一點兒不安穩,可就是沒有醒來的跡象,蘇夏至能看到他的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轉動的樣子。
放開了他的手腕,老大夫起身,又翻開了他的眼皮嘴巴分別都看過之後,收了脈枕:“最少要養半年,尤其是天氣冷的時節要緊不要讓他再染了風寒!”
“是。”小廝忙不疊的點頭,又拖了小炕桌過來,鋪紙研磨:“您還看看上次開的那張方子嗎?”
老大夫一搖頭,抬手拿了筆思索起來:“上次那張方子就是吊著他一口氣,現在既然有人願意幫著他治病,老朽自然要好好考慮如何用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