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在呢!”蘇夏至揚著腦袋,眼裡泛著寒光,用蔑視的神態斜睨著那個還想對她頤指氣使的女人分毫不讓。
“……”一句‘老子’噎的周徐氏心裡氣血上湧,腦門裡是‘突突’地就要爆裂的感覺,生生氣得她忘了要說的話。
“你怎麼對我母親說話呢?”見母親的臉色忽然漲的通紅,周存孝忙伸手扶住了她,自己只是一時任性出去玩了玩,他哪裡會想到要走到說和離的地步啊!
看著母親因為生氣而憋得通紅的臉,周存孝有點後悔了……
剛才他看見了小柳兒大著肚子躺在床上的模樣,不禁也想起了娘子懷著身孕的樣子。
兩廂比較,他才覺得還是自己的娘子好看了很多。
她不管在人前人後都是一副端莊的神態,哪怕是生孩子前月份大了的時候,也會把自己打扮的利利落落,何曾如小柳這樣放蕩丟人過?
“這你就受不了了?”蘇夏至呵呵一陣冷笑:“你對閔青蘭拳打腳踢的時候可曾想過她也會受不了呢?”
“我沒踢她,就到了她一耳光,誰知道她會沒站穩撞到了牆上……”周存孝聲音小了很多,眼睛也不敢看向躺在不遠處的娘子。
他真沒想到,一巴掌會把她們娘倆兒個一起打傷了。
“這邊躺著的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抱著的可是你的親生骨肉,你都捨得為了一個娼婦肚子裡來路不明的孩子對她們動手,為你這樣的畜生生兒育女,她也是瞎了眼了!”蘇夏至一指床上的閔青蘭,心裡也是氣得不行。
“夫人!大少爺!二小姐又吐了!”一直抱著小嬰兒哄個不停的婆子驚撥出聲,她忙不疊地把手中的襁褓往周徐氏的懷裡送:“您快看看這可怎麼辦啊!”
蘇夏至往前一探頭,身子一晃,閔嵐笙忙扶住了她。
他們都看見了,襁褓中的孩子吐得不是奶水而是血沫子!
“不是去請大夫了嗎?怎麼還沒有到?”周徐氏用力的推著婆子送到自己身前的襁褓,如同推開一堆累贅。
這孩子從出生到現在周家便風波不斷,周徐氏和周裡正便都不喜歡她,總認為是她的命不好,給周家帶來了晦氣,巴不得她早死呢!
母子連心,血總是濃於水……在這個時候,一直昏睡的閔青蘭忽然醒了,她在一陣耳鳴眼花中,眼神移到了屋中擠在一處的人堆裡,只盯著大夥推來推去的那個粉色的襁褓,她落了淚:“給我……孩子……”
閔青蘭張了嘴,卻發不出聲音。
蘇夏至被閔嵐笙拉著退後了幾步,一站定便看見了正在床上掙紮著要起身的閔青蘭,她馬上走到床前,並對著閔嵐笙說道“秀才,她醒了!”
蘇夏至的話讓屋裡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在愣了片刻之後,他們又一起湧向了床邊,卻被閔嵐笙一伸臂都攔住了,他瞪著周徐氏說道:“先抱著慕男出去看大夫!”
大夫到現在也沒來,但姐姐剛醒,她頭上有傷,秀才也不知道那傷有多重,只是此時實在是不能再讓她受刺激了,小嬰兒在吐血,這樣的情形怕是姐姐一看就會受不了的。
“那,老身先抱著去看看。”周徐氏被閔嵐笙瞪得只好萬分厭惡的結果了要死要活的小孫女,帶著那婆子快步離開了。
“給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被抱走,閔青蘭急的只是落淚,可她昏昏沉沉的,只要輕微的一動身子就有想要嘔吐的感覺,甚至搖搖頭就會眼前漆黑一片,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她想抱孩子,只有把女兒抱在懷裡緊緊的摟著,她才能安心。
“嬌嬌呢?”二女兒被婆婆抱走了,她還有另一個女兒呢,如今那個乖巧的大女兒怎麼也沒在眼前呢!
蘇夏至扭過臉去在秀才的衣袖上擦了擦濕潤的眼睛,然後走向閔青蘭,扶著她躺下,並在她耳邊輕聲的說道:“嬌嬌在我那裡,你不用擔心。”
“小男!小男呢?”直到此時才發現大女兒已經好久不見了的周存孝才著急起來,他眼睛在房間的各個角落裡掃了一遍之後忙不疊的就想往外跑:“娘子,你不要急,我們吵架的時候她還在的,她一定是調皮到二弟那邊去玩了,我這就去找!”
“周存孝!”閔嵐笙伸手一把薅住他的衣領往上一提,他個子高而周存孝比他矮了不少,因此被秀才這麼一拽,讓周存孝看起來像個吊死鬼。
“和離,現在就寫和離書。”閔嵐笙拖著他到了屏風處,那裡擺著一張桌子,上面擺著文房四寶。
把周存孝按在椅子上,閔嵐笙把筆墨紙硯都推到他面前:“否則,我會把你買兇殺人的事告上官府!”
“我買兇殺人!”才被按到椅子上的周存孝馬上又彈了起來。他有些駝的背也挺直了,看著閔嵐笙不可思議的叫道:“嵐笙,我知道你心裡對我有些看法,可你也不能血口噴人啊!”
閔嵐笙嫌惡的扭了頭,以防被他急赤白臉說話時噴出的吐沫星子濺臉上。
“你既然說我買兇殺人,那你說說我殺誰了?”周存孝見閔嵐笙不看自己,他幹脆又站到了內弟的面前,想聽聽他到底能說出什麼來。
“你想殺的人是我哥哥。”蘇夏至不等秀才開口已經接了話茬:“而且被你買通的那兩個潑皮已經寫了字據認下了是受你指使,當時這都是有人證的,山下村街坊鄰居都看見了。”
“……”才把背直起來的周存孝又不自覺的駝了背。
這事兒不說他都快忘了,當時蘇大愣牽著兩個胸口上貼著二兩銀的紙張在村子裡轉了一圈,這事兒被存禮當做笑話在飯桌上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