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存孝喝得臉紅脖子粗,人還未到中年,他的身子已經有了發胖的跡象,如今他正扭著頭兒和閔嵐笙說話,秀才能看到他很明顯的雙下巴。
“哦?為何這麼說呢?”周存孝說他常去書院是尋到了發財的門路,這話讓閔嵐笙詫異。
“別……別裝了!”周存孝一抿嘴,眼睛斜著瞟著小舅子壓低了聲音說道:“我都看見了!”
說著他用兩根手指點著自己的腦袋一派瞭然地說道:“你媳婦頭上戴的金釵是‘一兩金’的吧?那麼一副釵子要快十兩銀子呢!”
他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一直留神聽著大哥和閔秀才說話的周家老二週存禮還是聽見了。
周存禮手裡端著杯酒,佯裝抿了一口,眼睛迅速地圍著飯桌掃了一圈,見賓客的目光都盯在他父親身上便放了心,他伸筷子夾了點菜放進嘴裡沒滋沒味的嚼著,繼續偷聽旁邊二位的談話。
“唉!”閔嵐笙無奈的嘆了口氣,“婦人,就是愛倒騰這些勞什子!”
“誰說不是呢!”周存孝右掌的手背往左手的手心裡一拍,發出‘啪’地一聲脆響,用頗為贊同的語氣說道:“就小柳那個騷娘們……”
周存孝口中的小柳,就是鄰村的那做了暗娼的寡婦,她對外人說她叫做柳絲兒,實則她在家姐幾個裡行四,那個村子的裡的人都叫她柳四姐。
柳四姐是周存孝的姘頭相好,也就是把閔青蘭從臺階上推下去的那個女人。
“咳咳!”周存禮幹咳了幾聲。
周存孝馬上就止了聲,他喝的雖然有點高但還沒有到了酒醉的地步,腦子還是保持著六分清醒的,弟弟那邊一提醒,他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剛才是說錯了話,於是他馬上剎住了話題,端起酒來對著閔嵐笙一舉,自己先幹了。
閔嵐笙垂了眼簾,手掌按在酒杯上,不說話也不喝。看樣子是不準備給他姐夫這個臉了。
周存孝歲數越大越抽抽,現在活得越發的沒臉沒皮!小舅子不給他好臉他也不往心裡去,自顧自地伸手把面前大碗裡的雞爪子掰了下來,一邊啃著一邊用胳膊碰了閔嵐笙一下:“噯,說說,到底有什麼財路,都是一家人,你就眼看著你姐姐和我餓死?”
閔嵐笙依舊低著頭,沉吟了片刻,用一種愛答不理地口吻輕聲的說了一個人的名字。
因為他是側身對著周存孝那邊坐著的,所以坐在秀才身後的周存禮就沒有聽見他說了什麼。
周存禮不動聲色地往左拉了一下椅子,這樣一動,他幾乎就要和閔嵐笙貼在一起坐了。
“他?!”聽到這個名字周存孝顯然有點吃驚:“是不是我那幾個同窗都跟著他一起幹呢?”
他把啃得不幹不淨的雞爪子往桌子上一扔,抓起搭在腿上的桌布擦著手。
這回閔嵐笙又閉了嘴,眼睛看著周存孝,既不承認也不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