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安逸想:怎麼也得再活幾年,給守誠留下點錢才行。他是真對不起他啊……
就是用這一點念想,他腆著臉活了下來,和守誠來到了這個小鎮上隱姓埋名的過起了日子。
到院子裡打了一盆子水把豬下水泡上,他蹲在盆子邊不知如何是好。
這東西每次都是守誠收拾,若是拾到不幹淨,裡面會有糞便,是無法吃的。
“主子,我來。”身前一黯,臉上還帶著倦容的守誠正站在盆子的對面挽袖子,而安逸蹲在地上仰著臉望著他。
“您去屋裡歇著吧,這東西髒。”守誠把盆子裡的水倒掉,然後倒了些醋進去,兩隻手在下水中不停的揉搓著,不大一會兒功夫,盆子裡便沁出了黑湯來。
安逸蹲在地上沒有動,認真的看著他收拾下水的動作,眼珠都不錯一下。
“主子,您不要學這個,這種活兒小奴做就是了。”意識到主子是在學著收拾下水,小廝馬上端著盆子轉過身去不讓他看。
“您是公子,有我在一天,也不會讓您做這個的。”他低著頭說道。
守誠揹著身子兩隻手在盆子裡不停的抓著加了醋的豬下水,安逸蹲在他身後只能看見他瘦弱的肩膀上下抖動。
小廝還穿著安府下人的衣服,是那種混在人群裡一不留神都會找不到的青衣。
印象中,小廝永遠都是這樣樣子:低著頭,說話聲音不大,可他的脊背總是挺直的,哪怕是被妹妹處罰捱了打,他也會脊背挺直的站著。
安逸的手不受控制的伸了出去,撫在小廝的背上,他才驚覺:原來他瘦成這樣!
“公子?”守誠馬上轉了身,並甩了下肩膀。
“呵呵。”
於是他蹲著,一步一步地挪到盆子前,用這樣的姿勢走路既怪異又落魄,小廝都看不下去了,他皺著眉叫道:“公子!”
“教爺收拾這個……”安逸不抬頭,兩隻手在盆邊猶豫了下還是抓了下去:“是這樣吧……爺看你就是這樣洗的。”
守誠閉了眼,他是真的見不得他的公子如此啊!
安懷遠的小公子,如今淪落到要去洗讀書人都不屑一顧,甚至看一眼都覺得低了身份的豬下水……
“別站著,洗完了你趕緊再去睡會兒。中午咱們不煮飯了,和晚飯一起吃就行。”安逸不會煮飯,所以他覺得能讓熬了一夜的小廝多休息的法子就只有他不吃飯了。
不吃,就不用煮做,省了時間讓他睡覺,全忘了守誠也是要吃飯的。
小廝再次蹲了下來,蹲在了安逸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