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當時的社會,尤其是對山下村這種小地方的人來說,那已經是他們想都不能想的一筆鉅款了。
作為土裡刨食的農戶,一年到頭見到銀子的機會並不多。在平頭百姓的日常生活裡,以物易物的消費方式是非常普遍的。
所以蘇夏至能開出三年十兩銀子的工錢,直接就把高嬸子唬暈了!
直到晚上閔家的院子都安安靜靜的沒人來敲門。而作為鄰居,蘇夏至卻清楚的直到,村裡的那些姑娘媳婦們都去高家。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有的是,她並不愁招幫手,現在最讓她頭疼的還是如何把掛麵推銷出去。
在幾乎一個村子的人都在對她的話半信半疑的吵吵時候,她也在絞盡腦汁地琢磨著銷路。
表面平靜的一天過後,閔家的院門被敲響了。蘇夏至像平常一樣掛著淡笑地去開了門。
“哎?哥?他們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臺階上站著的人是自己的哥哥蘇春來,而他的手裡還拽著兩根帶子。
帶子的一頭拴在兩個漢子的脖子上,而那兩個鼻青臉腫的嘴唇上帶著血漬的男子兩隻手緊緊地抓在自己的褲腰上!
蘇春來牽著兩個男人上門了。
蘇夏至站在院子門口瞅著哥哥牽著的兩個漢子很是眼生,不是杏花村的人,心裡更是好奇,才想開口詢問,一看臺階下已經圍了好幾個看熱鬧的街坊便住了口。
“舅兄,進來喝茶。”從屋裡看到外面情形的閔嵐笙不緊不慢地迎了出來,招呼蘇春來進屋說話,人多口雜,大門口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
“嗯。”蘇春來對著妹紙點點頭,然後拴驢似的把兩根步帶系在了閔家大門的門環上,邁開大步就進了院子。
“這……”門口拴著兩個鼻青臉腫看不出模樣的男人也不好看吶,牽院子裡去好似也不太好,蘇夏至站在門口一琢磨便對著端著飯碗看熱鬧的高越一招手:“高越,別吃了!”
古人很少有像蘇夏至這樣連名帶姓叫人的,大多是稱呼對方的字或者論輩分加上尊稱,歲數小的會稱呼對方在家裡的排行,現在她這麼一叫,在旁人耳中多少是有些命令的意味的,因此大夥兒都把目光移向了她。
“嫂子,咋了?”飯碗裡的飯食已經見了底,高越緊扒拉幾口一口氣吃光,用袖子一抹嘴擠上了臺階。
把他手裡的碗筷接了,蘇夏至一指門上拴著的兩個人:“把這兩人牽大榆樹那邊去,幫嫂子看著點兒,別讓他們解了繩子跑了。”
“這個好玩!”高越見到打架的就手癢癢,如今見到這兩個男人被揍的這麼狠,他是從心裡佩服剛才門口站的那個大個子。
“嫂子,大哥也練過吧?”他邊解布帶邊問道,自願做了蘇春來的兄弟。
“練過!”蘇夏至吹牛皮不打草稿,信口就應了。
哥哥練過毛線!不過在沒弄明白整個事情的頭緒的時候長長自家士氣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我哥打小就好練練拳腳,就咱村石磨上的碾子他扛著就走!”
石磨上的碾子是是整塊的石頭做出來,那得多沉啊!所以蘇夏至的牛皮才吹完,人群裡便發出了一陣整齊的驚呼。
“其實您不說我也看出來了。”高越解了布帶往二人身上一抽:“您看他們的胳膊,根本抬不起來吧?摘得這麼利落的手法,沒個十年功夫萬萬做不到!”
難怪這兩個人垂著手臂提著褲子,蘇夏至剛才還納悶他們為啥不解了脖子上的繫著的布帶逃走呢,原來是根本抬不起來。
高越牽著兩個漢子去了大榆樹底下的陰涼裡站著。那兩個人疼得滿腦袋是汗就是不敢哼哼。看熱鬧的人圍成了一圈嘁嘁喳喳的問東問西,兩個人也只低了頭。
高越圍著他們轉了幾圈才幸災道:“牙掉了吧?”
其中一個漢子聽見這話終於口齒不清地說道:“沒見過這麼打人的!光抽大嘴巴!那大巴掌,一下能把我整個臉都罩上,打掉了我好幾顆牙呢……”
“快別說了!”站在他身邊漢子驚恐地四下看了一圈,沒發現蘇春來的身影,總算是踏實了些:“仔細被那祖宗聽見接著抽!讓你一顆牙不剩……”
蘇夏至見門前的街坊都跟在高越身後去了大榆樹那邊,隨即把門虛掩了,把手裡的碗筷送進了廚房,拿了一隻大碗出來。
正屋裡蘇春來和閔嵐笙正坐著說話。他說,閔嵐笙聽,二人皆是面色平淡看不出喜怒。
把手背貼到茶壺上試試了溫度,閔嵐笙一手攏袖一手端起茶壺倒了杯茶,然後將茶壺放下,把茶杯推向了大舅兄一邊,並做了個請的手勢。
蘇春來住了口,低頭一看小茶杯,直接抄起了大茶壺!
閔嵐笙一揚眉眼睛便望向了別處,心中嫌棄琢磨著一會兒得和娘子說說把茶壺煮煮。但口中沒敢言語。他不能好了腰傷便忘了舅兄的大腳丫子。
“哥,哪有你這麼喝水的!”後進屋的蘇夏至幾步走到哥哥跟前伸手就把他手裡的茶壺奪了,一手執壺一手端碗,嘩啦嘩啦的茶水倒入碗中,正好一壺水。
“再急也不能端著壺喝啊。”她把手裡的大碗茶端給了哥哥。蘇春來確實渴了,一口氣兒見了底。
蘇夏至又給茶壺裡續上了開水這才坐下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蘇春來搖了頭:“這兩個人是從路上的樹林子跳出來的,就拿著石頭砸我的背簍,手下又沒個準頭兒,好幾顆石頭差點把我開了瓢!”
蘇夏至聽了他的話趕緊起身走到他的身前伸手就向哥哥的頭上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