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屠戶見蘇夏至面無表情的望著自己,以為他沒有認出自己來,於是趕緊說道:“我……我……我是……”
“我知道,你是陳掌櫃。”不等他把話說完蘇夏至就接了口,她可不想聽他說什麼:我是給你過過大禮的那個人啊!
錚光瓦亮的大禿瓢兒,一團和氣的肉肉的笑臉,離著八丈遠就能聞到的渾身豬下水味,再加上說話結巴的讓聽的人都能一口氣倒不上來憋死的特徵,陳屠戶就是不提起自己是誰蘇夏至也是忘不掉的。
“陳掌櫃您忙,我只是隨意看看。”
開口稱了對方一聲掌櫃,蘇夏至的客氣透著疏離,她並不是看人家的外貌說話就討厭這個屠戶,而是陰差陽錯地曾經和他有過那麼一點點關系,讓她本能的採取了迴避的態度。
看著才進來的女子只點了個頭就要出去,陳屠戶馬上從肉案底下的木盆裡拎出一樣東西,水淋淋地滴答著血湯兒,追著舉到她的面前:“有!”
一著急只蹦了一個字,一點兒沒聽出結巴來。
蘇夏至一看他油脂麻花的手裡攥著的東西先是一愣,隨即搖著頭笑道:“我只是隨口問問的,還沒問價錢吶。”
陳屠戶手裡舉著的正是一副紫紅色的豬腰子,個兒大,飽滿,外面的筋膜緊緊地包裹著裡面的肉質,透著新鮮。
“天……天……天……”陳屠戶說一句一伸脖子,越急越說不出話來。他自己心裡都覺得奇怪:自己做了半輩子生意,為何見到這個女子會如此的緊張呢?
方才她站在自己的鋪子前面往茂昌記看了許久,那個時候他就注意到她了。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一個人會同自己一樣用這麼專注的眼神關注著茂昌記。
乃至因為這個原因陳屠戶特意看了看那個的女子的容貌,這一看就讓他心裡一顫,沒了腦袋的渾身是血的死雞在她家院子裡閑庭信步的畫面再一次映上他的腦海。
“天熱?所以這東西在冷水裡泡著?”再聽一會兒他說話蘇夏至覺得自己也要憋死了,探頭往肉案子下面一看,她猜想這禿光光估計是要說這個。
“對!”陳屠戶咧嘴一笑,沒想到她還挺機靈,自己只說了一個字,她就把後面的話猜出來了。
蘇夏至明白了,人家是在招攬生意。費了半天勁,就是想告訴她‘豬腰子很新鮮,一直用冷水泡著。你買了吧!’
“那您給拾到拾到,我要了。”沒問價,蘇夏至直接做了這個決定。
她現在不想算計這幾文錢,只想趕緊結束了這遭買賣出去,然後記住了這間鋪子,以後再也不會進來。
笑著點點頭,陳屠戶知道自己說話不止是自己累,連帶著聽的人也累,平日幾乎他都是不開口的。
拿起肉案上一把薄薄的尖刀,他熟練地將一隻豬腰剖開,把裡面的白色腰騷去了才要再改刀切片,卻被蘇夏至制止了:“這樣就行,您把另一個收拾成這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