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後第一次獨自在家的夜晚很快來臨,又湊合了一頓晚飯之後蘇夏至無事可做,百無聊賴地看了會兒秀才擺在書案上的書籍,她昏昏欲睡地爬上了床。
頭一捱到枕頭,剛才睏倦的感覺馬上不翼而飛,她竟在該睡覺的時候精神起來。
沒了閔嵐笙的床鋪顯得格外的大。足夠她自己在上面滾來滾去的折騰……
數了綿羊,又數山羊,最後連灰太狼都數了一兩萬個,還是睡不著的蘇夏至彎腰把臥在床底的貓小白夠了出來,放到身邊,小家夥在被褥間伸著鼻子聞了聞,隨後就地臥倒,不一會就傳了它的細碎的呼吸聲……
蘇夏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的。
只覺得自己才一閉眼天就亮了。
睡眠不足,頭昏腦漲的坐起,蘇姑娘覺得自己支在褥子上的右手一片濕氣,低頭一看,右手正按在貓小白尿出的‘地圖’中心上!而那個狗東西早就挪到了幹松的地方用無辜的眼神望著她……
把貓小白按在它尿地地方聞了聞,蘇夏至很想揍這個給自己找事兒的小東西一頓,手抬起來,對上它釦子一樣圓圓的眼神,她自認倒黴……人家狗狗在床下睡得好好的,還不是她給人家放在床上的?
如今尿了一床,當然不關狗狗的事。
拆了褥子,洗了晾上,蘇夏至進了廚房,掀開扣著面條的笸籮,她拿了一團盤在一起的幹面條覺著自己該吃早飯了,可她只覺得睏倦,沒有一點兒食慾。
“秀才在幹什麼呢,他會與小青梅‘偶遇’麼……”自言自語著回了屋,坐在窗前他天天坐著的椅子上,蘇夏至趴在書案上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從正對著的視窗吹進的夜風是暖的,撩在身上很舒服。
呆坐了一會兒回神,蘇夏至映入腦海的第一個問題居然還是:秀才現在在做什麼……
他在家的時候,兩個人一個屋裡讀書寫字,一個院子裡廚房裡忙忙叨叨幾乎像兩條永不交叉的平行線,個人有個人忙碌的軌跡,似乎沒有關聯。
可真等家裡只剩了蘇姑娘一個人的時候,只用了兩天時間,她就有了寂寞的感覺,而且這種寂寞來自內心,除了閔嵐笙,她不想任何人來緩解這份使人心疼的孤獨。
原來,即使是孤獨的,兩個人也要驕傲的孤獨。直到等來那個完全與自己契合的人來與自己相擁取暖。
所以閔嵐笙獨居寂寞了四五年的時光,等來了肯為他天天走幾十裡路,又肯為他爬上牆頭的蘇夏至。
彼時,他固執的叫她‘傻子’,她不愛聽。
此時,蘇夏至忽然懂了,那是秀才發自內心的柔軟的憐惜啊!
有哪個女子肯為了一個窮光蛋而義無反顧的爬上牆頭的?她搭上的可是這個時代裡女人最最看重的名節,是比性命還要沉重的東西!秀才心疼了……
“那些日子,你一個人是怎麼過的?”靠在椅背上,用閔嵐笙的視野審視著院子裡的一切,小小的一個視窗卻能仰視廣袤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