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蓋在大鍋上的鍋蓋直接把面條都扣上,蘇姑娘攔住了她想要摸摸面條的手,早晨才晾上的樣品,還沒有幹透自然不能讓人隨便亂摸,否則被碰過的面條會黏在一起,再下鍋的時候也是一個麵疙瘩煮不開……
“嬸子您說,我嫁給秀才,這山下村是一個人也不認識的,是誰嘴欠傳的閑話,說我是個傻子呢?”右手按著鍋蓋,左手託著下巴,蘇夏至兩條眉毛揚了揚,臉上看不出喜怒。
這幾乎就是指著對方的鼻子在說那個背地裡說蘇夏至閑話的人就是六嬸子了。
“我……”那些話確實是自己傳出去的,雖說不是什麼敗壞人家名節的話,可也確實是讓才嫁進閔家的秀才娘子在村子裡丟了臉。
心裡越發的怨恨起自己那個不長心的閨女,沒事兒給自己說這些幹嘛?山下村誰不知道她就愛串個門子傳點有的沒的閑話,這不是逼著自己往外咧咧麼……
手拍在鍋蓋上發出‘啪啪’地響聲,打斷了還在不斷自我反省的六嬸,她又是張著嘴巴不知說啥是好地對向蘇夏至。
“您不用追著我了,醃雞蛋的事兒,我幫不上忙。”蘇姑娘不是濫好人,管不了的事兒自然不會往頭上攬。六叔六嬸子不過是看著她的雞蛋好賣想搭個順風車罷了,因此失敗了必然要自己承擔後果。
“可我買了一兩多銀子的雞蛋……”被秀才娘子如此幹脆的拒絕,六嬸子有點接受不了,她還是試圖把自己難處再說說。
蘇姑娘抬了手並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一反過去說話裝瘋賣傻的風格,簡單明瞭地說道:“您買雞蛋是您自己的事,賣不掉了就來找我,沒這個道理吧?”
“都在一個村子住著,街裡街坊,你還真就看著嬸子這麼為難?”六嬸子依舊不死心。
“呵呵。”蘇夏至笑著搖頭:“您這雞蛋賣出去了,掙得銀子歸我麼?”
“……”是啊,雞蛋賣了掙得銀子當然只能歸自己,當初也是她看著秀才家的雞蛋賣的好才起的心思以為醃了就能賣錢,自己並未想到還有砸手裡這一層……這麼一說現在自己求著秀才娘子幫著賣雞蛋的事兒確實有點不講理了……
想當然的要求變成了無理取鬧,六嬸子心灰意冷的回了家。
敲著兩只痠痛的臂膀蘇姑娘進了屋,正在寫東西的秀才馬上用筆杆一指桌上的茶杯:“趕緊喝一口,二過水,正香。”
秀才沒銀子的時候過的將就,只要能吃上口飯餓不死就行。如今有了娘子伴著,幾個月下來,兩個人的小日子逐漸有了規律,過的越發的有滋有味。
蘇姑娘過日子精細,已經算計到家,但卻並不奸貪吝嗇,在保證開源節流的情況下,最大限度的保留了生活品質。
因此現在秀才過的可是有肉有茶的日子。
家裡任事不用他操心,原本略顯幹澀的他正一天天的溫潤起來,整個人都似春風一般,讓人既感到了它的柔和,又實實在在的抓不到掌心裡去。
一口氣喝幹了杯中的茶水,又倒了一杯端著送到秀才的身邊,才想放下,他已經探了頭過來藉著她的手飲了一小口,然後就勢把頭歪在她的身上拱了拱。
“懶!”回手把茶杯放到書案上,蘇姑娘伸手在他的頸椎上揉搓著,秀才馬上貓一樣的眯起了眼睛,盡力伸著脖子讓她揉,只覺低頭寫了半天字的脖子被她揉得舒服死了……
“為什麼都管他們叫六叔六嬸子啊?這是從哪裡論的?”蘇夏至腦子裡還想著方才的那點事。
“他的名字叫六書,想必是他的父母期許自己的孩子做個有學問的人吧,只是這名字與六叔同音不同字,現在他的年歲不小,村子裡的人大多輩分小過他,隨口叫著,六書便成了六叔。”閔嵐笙解釋道。
“這名字起的,真是佔了一輩子的便宜!”蘇姑娘住了手,眼睛嘰裡咕嚕的亂轉,一看就是沒動好心思。
“將來我兒子要叫蘇也!嘿,被人蘇爺蘇爺的叫著,霸氣!”
“你兒子姓閔。”
秀才把手中的筆在硯臺上蘸飽了墨,低著頭輕聲糾正道。
“閔……”後面的那個‘爺’字沒有說出口,就被反應敏捷的蘇夏至給吞在了嘴裡,然後她重重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不是東西,佔我便宜!”
閔嵐笙低頭淺笑,提筆的手臂姿勢依舊端正,並未言語。待到娘子又去了廚房鼓搗起她的‘掛麵’的時候,秀才才咬著筆杆沉思起來:“我們的兒子到底叫什麼好呢……”
醃雞蛋的銷路穩定在了一個月一千二百個。這些都是在聚福樓賣掉的。五香醃雞蛋已經成了那裡比較受歡迎的一道下酒菜。九文錢一枚的醃雞蛋到了客人的餐桌上便是二十文一個,李掌櫃這錢掙得省事。
隔幾天派夥計到山下村把醃好的雞蛋收回來即可。而且秀才娘子做事穩妥守信。李掌櫃知道前後有幾撥人也跟著他家的馬車摸到過閔秀才家裡去,但最後都被秀才娘子給打發了。
有這般見識的女人實在是太少,只這一點便讓做了大半輩子生意的李掌櫃又高看了她。很願意和蘇姑娘做個長久的生意。
四月進了尾巴,天氣漸熱。下田種地的漢子們經過了春風的刺啦現在又被大太陽曬著,一個個面板都變得黝黑起來。
住在這樣的街裡街坊中間,家裡沒有地種的秀才夫妻面板就顯得格外的白!
基本只在屋裡讀書的閔嵐笙原本就是個面板白皙的男子,現在被娘子一天三頓好吃好喝地喂養著,心境又平和,於是他越發朝著姿容既好,神情亦佳這等極品‘小白臉兒’的趨勢發展開去,容貌俊美更勝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