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至這麼沒遮沒攔地一喊,旁邊路過的行人也不時的側目瞅來,這讓極為重視儀容的閔青蘭覺得很丟臉!
背轉身子,掏出絲帕細細地擦幹臉上的淚痕,閔青蘭恨不得給身後那個使自己失態的多嘴女人一記耳光,只是畢竟路上行人眾多,她還是要注意分寸。
“這麼早嵐笙來縣衙有事?”她一邊從袖中掏出一面小小的銅鏡觀察著自己的姿容,一邊開口問道。
“我和相公來領銀子的。”蘇夏至搶著回道。
“賤人!我和我弟弟說話,你不要插嘴!”雖然心中對於這個答案早就有數,閔青蘭還是氣得發瘋!
沒想到一大早趕了出來竟是白跑一趟,自己的弟弟已經生了外心,而自己月月領的銀子又落到了傻子的手中!這讓她對蘇夏至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點,因此轉過身子就對她喊道。
“相公,賤人她好可怕!”指著面目猙獰的大姑子,‘膽小’的蘇姑娘躲到閔嵐笙身後不忘嘴欠:“喂,賤人,你的兩條眉毛都立起來了,這麼醜的表情你是怎麼做到的?”
閔嵐笙保持面癱,決定坐山觀兩只母老虎鬥,堅決不插嘴,否則不管幫著誰都是錯!
“你說誰是賤人?!”閔青蘭被蘇夏至氣得要死,陰沉著一張臉低聲說道。
“賤人就是你啊。”蘇姑娘無辜的望向她:“不是你自己說的:‘賤人我,和我弟弟說話’嗎?”
原來,傻子是如此斷句的?閔嵐笙無語望天。
“你!”閔青蘭的一張臉早就變成豬肝色,伸出手去指著蘇夏至才想開罵,一眼瞥見三三兩兩站著看然鬧的路人,她愣是把口中的話嚥了下去。
她是秀才的姐姐,是周裡正家的大少奶奶,不能落了潑婦的名聲。傻子不要臉,她是不能不要臉的……
“相公,快走吧,下個月我也不要來了,銀子誰愛領誰領,反正我不要來了!”‘受驚了’的蘇姑娘只看閔青蘭一眼,便被她攝人的氣勢嚇住,扶著走路彎腰的秀才落荒而逃……
不敢來了?聽到這話,暴怒的閔青蘭稍稍舒服了些,心下冷哼:諒你一個傻子也不敢和我作對!你就不怕你孃家還在杏花村麼!
緊盯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閔青蘭是越看越糟心!
此時的蘇姑娘身後揹著一個巨大的背簍,只露出腦袋。落在閔青蘭眼中便是自己芝蘭玉樹般的弟弟在和一個長著腦袋的大筐並肩而行……
“娘子。”離了縣衙很遠處的一個僻靜所在,左右無人,閔嵐笙停了步,面無表情地叫住了東張西望的‘大背簍’。
“相公!”蘇夏至隨即眼睛笑得彎彎地成了月牙兒抬臉望著他,很‘賢惠’地用手輕揉著秀才纖細的腰肢。
“傻子?”閔嵐笙俯身垂首,眼眸深邃地審視著嬉皮笑臉的女子。
“滾蛋!”蘇夏至變臉堪比翻書,小手狠狠地在秀才腰傷處按了一下:“有話說有屁放……”
這態度……
閔嵐笙被她偷襲的腰上一陣疼痛,他只蹙了蹙眉,依舊保持著平和的態度盯著自己態度惡劣的小媳婦兒。
“你不就是怨我愚弄了你姐姐麼。”被他看久了,蘇姑娘不自覺的移開了目光。隨即馬上又扭了腦袋,伸出小爪子一把薅住秀才的勁下的衣襟,使他不得不低下頭來。
“老子這是……”
老子?閔嵐笙眼中寒光一閃。
“我這是替爹教育教育她……”心中一虛,蘇夏至馬上就改了話茬,在這些小節上,她可不願意得罪了這個小心眼兒東西。
“閔青蘭吃著周裡正家的飯,惦記著我閔家的銀子,這話說到那去也是她不佔理,我這麼做不過是提點提點她。”
閔青蘭心高氣傲話裡話外就是不承認蘇夏至的身份,蘇姑娘自然也不會稱呼對方一句姐姐,犯不上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閔嵐笙想了想還是說道:“銀子咱們領走也就是了,況且又和主簿大人說好以後只能拿我的印章去領銀子,你何苦不對姐姐明說,還讓她下月多跑一趟?”
“哎?你這話說的什麼意思?方才明明你也在場的,為何你不對你親親的姐姐直言呢?”蘇夏至瞪了眼,瞅著閔嵐笙就差張嘴說出: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貪心不足蛇吞象,你姐姐若是長了記性,不再攙和我們的日子,那我們便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會去招惹她。但是……”
蘇夏至仰頭,眼神直視閔嵐笙,完全沒有一絲一毫妥協的意味:“但是,如果她敢拿著那點與你僅存的血緣關系來咱家指手畫腳,我也絕不容她!”
說著她手上用力,拽著秀才的衣襟,讓他的頭低得腦門幾乎抵上自己的腦門:“廩膳費,我的!你,我的!”
嬌小的她,仰著素白的小臉,滿是驕傲地對閔嵐笙宣示著主權:“一個娘生的又怎麼樣?從娘肚子裡爬出來你們還不是分道揚鑣?我才是那個與你生同衾死同xue的人。”
閔嵐笙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這個囂張的女子,心中想著她說過的每一個字,忽然一側頭就在她微張的小嘴兒上吻了一下,然後垂下眼簾,紅著臉說道:“我餓了……”
“你真是!”蘇姑娘被他的舉動驚得連忙四下張望,這可是在古代的大街上,他這樣的動作也太驚世駭俗了……
及至看到四周根本無人的時候,做賊似的蘇夏至才放了心,豪氣十足地回手拍拍身後的大背簍:“大爺有的是錢,乖乖聽話,爺包你以後吃香的喝辣的,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哈哈哈!”
這女人……閔嵐笙搖了搖頭,回身就走,讓她一個人在牆角抽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