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婆婆說小姑子傻的話楊巧蓮只是抿嘴笑笑並不介面,倒是想起了一件旁的事情來:“昨兒夜裡妹妹不是說到衙門裡領妹夫的廩膳費嗎,剛我瞅見咱村裡的把式也套車呢,說周裡正家的大少奶奶等會要去平縣,不是也去領這個錢吧?”
“存孝媳婦?”蘇嬸子問道。
“可不就是她嗎!”一說到閔嵐笙的姐姐楊巧蓮就撇了嘴:“昨兒我去集上回來,進村子的時候和她走了個對臉兒,我心裡想著有妹妹這層關系怎麼也算是門親戚,就過去見了禮,原本也是客套,哪知那個女人竟說從不知她兄弟已經成了親!”
“憑白地讓旁人看了笑話,倒像是我趕著去巴結他!真是……”楊巧蓮氣得搖了搖頭。
“她不認咱,咱也不認識她。以後見面甭搭理她!”蘇嬸子想法簡單,自然不會想到自家的態度對閨女的影響,“從成親到回門,不是幸福認咱蘇家嗎?那就成了!”
“娘,妹夫不叫幸福。”楊巧蓮總覺得婆婆叫的這個名字咋聽著那麼別扭呢。
“他就叫幸福,昨天給我磕頭認孃的時候叫他幸福賢婿他也應了。”蘇嬸子固執己見:“幸福,幸福……這名字越聽越好聽……”
“阿……嚏!”好好走路的閔嵐笙突然打了個噴嚏,眼淚汪汪的,帶著鼻音說道:“誰在背後說我閑話!”
蘇夏至身後揹著一個簇新的大荊條背簍,是蘇春來剛編好的,因為是想自己用,所以編的個子很大!趕上妹妹回門打秋風,早上出門的時候,蘇夏至看見就直接背上了:“大小正適合我……”
當時楊巧蓮還笑話她:“你坐在裡面讓妹夫揹著你還差不多!”
“不走了。”聽了閔嵐笙的話蘇夏至扶著他站在路邊東張西望:“咱們搭順路的車過去。”
“沒多遠了。”秀才往前看了看,估摸著也就還有五裡的路程,兩個人這麼早就出來了,到了縣衙也不會很晚,搭車?怎麼也要十文錢吧?
“我是個好老婆,最心疼自己的相公,不能再讓你彎著腰走路了,心疼的我心都碎了啊……”蘇夏至口中說著言不由衷地話伸著脖子往來時的路上張望,伸手就攔住了一輛空著的馬車:“老伯,我和相公去平縣醫館裡看大夫,他腰被驢踢了一下,昨夜疼得哭了半宿呢,走路實在是受不住了,您好心捎我們一段吧!”
不算太遠的距離,小兩口又生的招人待見,再加上秀才的腰疼確實不是裝出來的,蘇夏至和閔嵐笙一文錢沒花,只是多說了幾句好話,便搭了順風車進了平縣縣城。
謝了趕車的老者,蘇夏至扶著面色古怪的秀才裝模作樣地詢問醫館的位置,及至轉了彎子再也看不見方才的那輛馬車,蘇夏至才說道:“縣衙你認識,咱趕緊過去。”
閔嵐笙的廩膳費這麼多年來一直被閔青蘭把持著,她自然是把每月領錢的日子記得牢牢的,所以今天她是肯定會來平縣。
走到半路,蘇夏至忽然想到,她和秀才是走著,怎麼也快不過家裡有騾車的閔青蘭腳程快,別起個大早趕個晚集,被人捷足先登了將錢領走可不好!
“我這腰明明是舅兄那一腳踢傷的,你怎麼說他是驢?”忍了一路沒吭聲,尤其是被她說成什麼‘疼得哭了半宿’,這讓秀才有些哭笑不得。
“沒有證據的事你不要亂說,我哥哥的那一腳只是在你腰上留下了一個印記,驢踢的那一腳才是你腰疼的根源……不信,你可以去問問驢子。”
問驢子?閔嵐笙搖搖頭,很想笑,終是忍了下來,帶著蘇夏至直接奔了縣衙。
平縣並不是大縣,縣令以下便沒有縣丞一職,平日裡那些不大不小的雜事都是由一位姓趙的主簿管著,領廩膳費就是要去找他。
閔嵐笙雖然輕易不來縣衙,但朝廷重視文教,偶爾也會請當地的大儒學生聚一聚,鼓勵一番,所以他與趙主簿倒是見過幾次,算的點頭之交。
沒有官司大案,縣衙的正門一般是不許尋常人等直接出入的,秀才因為功名在身雖然可以走正門,見了縣令不跪,但他還是領著蘇夏至走了衙門的側門。
不驕不躁不張揚……嗯,蘇姑娘對閩嵐笙的做法很是認同。不禁對著他笑了笑。
“我平日素不與人談論銀錢之事,等下見了主簿……”閩嵐笙請衙差幫著通稟之後便低聲地囑咐起娘子來。
“知道。”他的話一開頭,蘇姑娘便已然明白:“你是心地高潔的秀才,雖窮,卻不談銀錢俗物以免流俗。小女子村婦一枚,見識淺薄,這些阿堵物自然要我去領的。”
閔嵐笙點頭,俊臉上露出笑意:“知我者,傻子也!”
“滾蛋!”蘇夏至橫了他一眼,好人都是你做的,老子以後這悍婦把家虎的名聲怕是要背一輩子了……
“閔先生,主簿大人請您入內呢。”半熟臉的衙差和閔嵐笙說話很是客氣,一雙眼睛向蘇夏至這邊瞟了一下又移開了。
“有勞了!”閔嵐笙道了謝,轉頭對蘇夏至說道:“娘子,隨為夫一起進去吧。”
這麼說,也算是給蘇姑娘的身份落在的實處。
閔嵐笙才貌雙絕,是平縣中很有名的人物,他娶親自然也是一條很大的事情了,雖然兩人的婚事辦的低調,可架不住人的嘴兩張皮,東一句西一句的就已經傳的滿城風雨盡人皆知。
甚至於在他們成親的第二天,山下村的孩子就開始流行說這樣的一句順口溜:閔秀才貌美如花,娶的娘子是個傻瓜……
閔嵐笙與蘇夏至才進了趙主簿的屋子,他已經站起身迎了過來:“多日未見,閔公子可是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