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嵐笙糊塗了,自己在這院子裡住了快二十年了,怎麼就不知道他家還有個後門呢?
隨即看著她這一身土,馬上又明白過來:後牆年久失修,去年夏天連陰天的時候便塌了一個豁口,這傻子一定是翻牆進來的!
“噯!”蘇夏至抬眼瞟著身前的美人,越看越覺得漂亮:“我都為你爬牆了,你感不感動?”
“怎麼沒把你摔死呢!”閔秀才咬牙切齒地回道。
蘇夏至歪著腦袋斜睨著閔嵐笙,整個人看著都很不正經。
“你啊……”在狠狠地盯了他幾眼之後,她搖著頭朝著水井走去。只覺得對方撅著粉唇急赤白臉的樣子很有趣,就像是情侶間拌了嘴,女孩子在強詞奪理撒嬌一般。
而閔嵐笙也在暗暗的奇怪,方才這個女子沒有爬牆進來的時候,自己一直在心驚肉跳地怕她出現,如今她就在自家的院子裡晃悠,自己倒沒覺得有多可怕。
甚至……有種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的破罐子破摔地念頭……
如同被判了死刑等著行刑的罪犯,最使他恐懼的不是死亡,而是等待大刀落下之前的那段時間。
現如今‘蘇大刀’已經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眼前,並且剛用過閔嵐笙早晨用過的木盆洗過臉,目前正在用他的擦臉布巾撣著衣裙上的灰土。
閔嵐笙竟不可思議地覺著自己心裡踏實了。
一抬頭,看見閔美人正瞪著幽黑如深潭似的眼眸帶著探尋的目光審視著自己,白皙的臉上,兩邊的眼窩處都掛著一片明顯的黛色。
“這麼想我?”蘇夏至抿嘴兒對面帶狐疑的閔嵐笙露出一個微笑:“寤寐思服輾轉反側了一夜,你都想我什麼了?”
閔秀才眼神飄忽了一下,眉頭擰得更深。
見他不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蘇姑娘也不害臊,就由著他看。自己則轉身潑了木盆裡的水,又換了些新的,然後彎腰在井邊上投布巾。
“為什麼?”閔嵐笙在腦子裡百轉千回地想了半天,還是摸不透這個女人,只好開口問道。
“喂小米……”潑了水,蘇夏至把布巾擰幹抖開搭在木盆邊上然後轉過身子面對著他:“你這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我該如何回答?”
“我的意思是,你天天走這麼遠的路,又是煮飯又是爬牆的,到底為什麼?”閔嵐笙最初以為自己只是遇到了一個花痴,這樣的女人他見的多了,早已習慣。
可前後把她的話想了個遍後,他迷茫了。
“我瞅你漂亮。”走了二十多裡路又爬了牆頭的蘇夏至身上已經見了汗,用涼水這麼一激又冷又熱的感覺很不舒服,她打了個冷戰,往四周一看,又接了一句:“還瞅著你家有錢!”
閔家的日子一直過得緊吧,房子早就破舊不堪,連院牆坍塌了一處也無錢修補,因此蘇夏至這話一說閔秀才自是不信。
“不信?”蘇夏至走近閔嵐笙,仰頭望著他:“我不是傻麼……”
從蘇姑娘欺身過來的時候,閔嵐笙的直覺就是想後退逃跑,可理智又告訴他:跑得了初一真跑不了十五,在這場兩個人的戰爭裡,誰跑誰敗!
“你不傻。”強自斂了心神,他故作鎮定,“傻子是不會說出‘寤寐思服輾轉反側’這樣的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