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免什麼也沒聽到,什麼也沒法看到。
耳邊回蕩著尤諳最後的那句——“不要再回來了”。
她行走在火烤似的日頭之下,眼裡的淚意和心中的不安一絲絲地擴大、散開,整具軀體都在瑟瑟地發虛。
她講不清自己在害怕什麼,卻能感知到有一樣東西,對她來說很重要的東西,被悄悄地從她身體內部抽走。
從前,是她揮開了,他那隻從下陷的泥潭中,用力往外掙紮的手。
如今他置身深淵之中,大發慈悲地告訴她,她可以走。
是她失去了,將他救贖的資格;還是……他不再需要救贖了?
霍免抬手揉眼,蹭到滿臉的淚。
腳步定住,她鬼使神差地回過頭。
幽藍的火焰在空氣中躍動,火光後隱隱約約有一張灰白色的臉,見她轉身,他立刻縮回了倉庫。
身體比腦子的反應更快,待霍免反應過來時,她已經邁開了步子……朝尤諳的方向追去。
——他在做什麼?他不能見光的!
腳步在倉庫的門外微微一頓,她的眼睛不適應轉暗的光線,短暫的眩暈過後,霍免毅然決然地邁進了黑暗裡。
“尤諳!”
他探出來偷看她的半個腦袋還不及收回去,被她喊了個正著。
“你確定不想再見我了嗎?”
剛才哭過,霍免的聲音帶著哭腔,為了不顯得太弱,她板著臉,勉勉強強地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強硬起來。
“你說是的話,我馬上走。”
他沒有應聲。
那雙漂亮的、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先前嚇唬她的那股勁兒蕩然無存,他的目光,又愛又怯的。
——他看見她哭了,以及,她回來找他了。
“行,那我當你預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