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漓以為自此後與鶴青再無交集,心像被挖空了一塊,失魂落魄,她身上的魔氣發作得越來越頻繁,未免被察覺,只得時常閉關。
當日在華音谷親眼見到她成魔的幾乎都死了,剩下的也都被刑廉想辦法封了口。
這何嘗不是一種助紂為虐呢?說起來她會落得眾叛親離,身死魂滅的下場,一點都不冤。
數月後,一日,夜漓出關,在長明殿外撞見衡武。
“才十日,尊上這麼快就出來了?”他每次都問一些不鹹不淡,明知故問的問題。
自平定暴亂以來,二人的關係便有些微妙,但或是碰面,少不得心有齟齬,面露窘蹙,彼此有意無意避著對方,心照不宣少打照面。
若是夜漓一消失就消失個大半個月,魔界怕是要不太平了。
“焱魔君找我何事?”夜漓一邊問,一邊拾級而上。
“回稟尊上,蚩魔君虐殺戰俘橫行無忌,還望尊上嚴加治罪。”
夜漓冷然道:“他們能起兵造反,就該想到後果。”
“不只是叛軍戰俘,自從他來到魔界,事情就愈演愈烈,尊上不會不知情,”衡武用幾乎質問的語氣說:“難道還要繼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用魔族的性命來償還人情嗎?”
夜漓背影一顫,她確實無法做到視而不見了。
忽然,夜漓感到角落裡有一股靈力暗流湧動,衡武也察覺到了,將夜漓護在身後,示意她要小心。
下一刻,一個黑影如鬼魅般掠來,掌心凝結一團靈火,與衡武焱火對了一掌,見不佔上風,立刻逃脫開,隱匿身形潛藏在宮殿內。
緊接著,一股森寒刺骨的殺意再次從背後襲來,夜漓側身一躲,劍氣擦著她的臉頰劃過。
看來刺客不止一個,而目標就是她。
暗器從四面八方射來,只聽空中發出幾聲金屬碰撞的聲響,全部被鏨月刀擋開,掉落在地。
夜漓與衡武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她掃視四周,房樑上,玉柱後,犄角旮旯裡至少還藏著五六個殺手。
用靈力,想殺她,顯而易見這些是遣雲宮派來的。
夜漓扯了扯嘴角,那便不必手下留情了。
不稍片刻,長明殿中就多了六具屍體,血留滿地,四周一片狼藉,牆上到處是火灼,水淹,冰封,鋒利的刀刃剮蹭的痕跡,顯示著剛剛的戰鬥有多麼激烈。
這些殺手身法敏捷,動作乾淨利落,互相之間配合默契,顯然是經過了長時間的訓練,不過天庭以為這樣就能得手,未免也太小瞧她了。
夜漓只當這些刺客全死了,沒想到俯身探查之時,居然有個喘氣的,夜漓想都沒想,舉起刀刃,剛要向其咽喉刺去,忽然停手,喚道:“來人。”
“將人帶下去,嚴刑拷打,務必審出主謀。”
那刺客眼見同伴都死了,自己身陷魔域,早就沒了求生意志,因而破口大罵:“你這個女魔頭,有本事你就殺了我,無論你使什麼手段,我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夜漓看著他,露出一個陰沉的笑:“好啊,看你能忍耐到幾時?”
他拼命掙扎:“別碰我!別碰我!你殺了吧,殺了我!落到你這個女魔頭手裡,我認命!”
”殺了你豈不是太便宜你了?怎麼?現在知道怕了?我偏要留著你慢慢折辱...”
“你!”那殺手的眼神由驚轉懼,在他的聲嘶力竭中被拖走了。
這天族為何會如此如此怕她?夜漓不禁狐疑,她坐上魔尊之位也不過十來年,除了平復內亂,並未做什麼引起六界震動之事。
莫非還是為著月神白仙來報復她的?畢竟誅神也算得上駭人聽聞。
又或許是先前放回去的那批仙族中,有人將華音谷的所見所聞上報上去,引起天庭的警覺。
而她卻對那天的事猶如記憶蒙塵一般,印象模糊。
宮人們即刻開始收拾殘局,恰巧此時容璋屁顛屁顛地來了,他一個小孩子,居然完全沒有被眼前的景象嚇到,只捏著鼻子,小孩子氣地做出一副嫌惡的樣子。
“尊上,我什麼時候可以和族人一起回西南。”容璋跟在夜漓身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