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熹宗的一聲令下,李自成尚未明白過來便被幾員進門的護兵亮刀逮捕了。
李自成嚇懵了,臉色蒼白的可怕。皇帝小兒此舉何意?莫非恩將仇報?看眼前的陣勢是要問斬殺頭的那般陣勢。
“皇帝陛下!”李自成只得隻身受俘,情急之中憋出話來。嚷嚷道:“草民遠居天涯,本在家中逍遙自在。只因看見朝廷廣播的佈告才不遠千里來到深宮瞧病。而今,草民以奇功之法為聖上驅除附體之魔,怎地落了個殺頭的下場,其理何在?”
熹宗雖為剛才之羞大為怒火,但聽如此一說那怒火頓時被澆滅了一半。他深知數日以來不知有多少太醫神醫來瞧過自己,可那些所謂的大醫精誠者們統統無功而返。本以為拖上些時日便會去見列祖列宗了。誰曾想到,這關鍵的節骨眼上卻被眼前的少年用奇功給異治了。恢復了,健康了,身板完好如初。
再瞧瞧寢宮內外,堆積成形的良木傢俬還在,破壞了原有的擺樣。門外甚多手持刀劍的護衛在徘徊晃動著,嘈雜擁擠。門被大開,龍床暴露於光外。這一切,令人煩躁不安。
魏宗賢身穿錦袍正恭敬的站在一旁,抬起一張嚴肅的臉正瞧著被逮捕的黃來兒。那黃來兒的頭被護衛們朝下按住,反押著他的雙手,一把寒亮的刀正架在脖子上。宮女們和僕役們都把頭壓的很低,一動不動地在原地保持著彷彿被僵硬的姿勢。
自己的一聲厲吼寢宮瞬間安靜了,連空氣彷彿也被凝聚了。
這就是皇威!
現在,幾位押著那位給自己瞧病的護衛們正等待自己的命令。一揮手,那少年便會人頭落地。
“哈哈哈~”熹宗朝突然笑了一陣。隨後朝幾位護衛一擺手。笑道:“放開那位遠方來的子民。既為朕治好了病,對國對民乃是奇功一件,朕怎能有那般糊塗勁兒?朕剛才失了國態,嚇著公子了!”
李自成被放開了,蒼白的臉兒立即紅潤光澤起來。聽見皇帝說失了國態,肯定命是保住了。不知接下來給自己能派個什麼官?
“黃來兒縱不快快叩謝皇恩,懵在那處幻夢了?”魏宗賢見李自成傻待著,臉上猛然地布上了好些春光。正欲譏諷,又突然意識到這小兒來至於天涯,或則是居住在那天涯的一處蕭黃的茂林之中吧?既不識得禮節也不懂得規矩。為了給皇帝的一個臺階,他趕快用一種朗朗的聲音提示李自成快快給皇帝謝不殺之恩。
然而,李自成不知是沒聽見魏宗賢的提醒還是沉浸在即將榮任正官的那種鄉民們高捧的場面,依舊一副沉思不知所醒的原貌。
魏宗賢見此人如此藐視當今聖上,對於自己的提醒既然做出一副枉然未聞之態,頓時陡升怒火。礙於聖面,卻又不能私幹下那殺戮之令。只好朝熹宗解嘲道:
“此乃深山粗魯小兒,未讀聖賢之書,故不熟禮節之道。以下官看來,只能躬耕或為牧。頂多,任一走卒足矣!”
在二人輕言之間李自成回過神來了。見魏宗賢與皇帝正竊竊私語,那私語之中肯定是關於自己的好事?譬如官居何職?派往何處?
熹宗再細瞧李自成,相貌猥瑣,骨肉如材。一件極不合身的大花袍把身子裹的像個圓球,言行舉止皆為下品。沉思片刻後便依了魏宗賢的柬議。
“就以大人所柬,讓此人做一卒子罷了!”熹宗說完猛覺腹中飢餓,無心過問下去,下踏覓食而去了。
送走了皇帝,魏宗賢便抬步來到李自成的跟前。瞟了一眼,瞬間犯了難。以他這幅身板要任一兵卒肯定會拖死或則是作訓而亡的。怎麼辦呢?思量再三才浮現出來一個職位。
“黃來兒,”魏宗賢道,“聖上旨意令你回到地方上做一名郵卒。從此,脫離了躬耕和牧勞,朝衣和皇糧均享於朝廷。你那一‘奇功異治’只是渺渺數秒,而換來之職卻是數年功考之名。其職雖微,卻似植樹開花。若經三年卓異,皇帝大考之時便是你開花出頭之日。”
李自成明白了。美夢頓醒。皇帝給自己安排了一個郵卒差事,乃一無官之位,勞碌之職。
“大人!”李自成雖身不由己,卻辯解道:“佈告之意言猶在目,黑白之字天下通識。榮耀之位雖不稀罕,只是旁人問起時我該如何托出呢?朝廷之舉未傷我心倒失信於民。如此布律有差,往後,朝廷新聞正告又有何人觀覽呢?賞罰制度如何下達呢?倘若下達,誰又速速而試呢?”
“咦?”魏宗賢猛覺得此小兒非彼小兒了。心說皇帝在時沉悶不語,此刻卻依理暢談。雖是句句在理,字字珠璣,但已無法挽回局面。聖上金口已開,只能按旨辦事。
“好厲害的嘴!廝兒乃大明之子,為國為民為皇帝應盡匹夫之責。本該效在疆場之上,死在戰患之中。而今,卻在此地大言不慚,居功自傲。若不念你救駕有功早已剁頭剃骨。旨意已下,莫非你忘卻了那股皇威?”魏宗賢把手一甩,一挽袖袍抬步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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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雖露大不悅之態,但也只能尊旨赴差了。
……
時光冉冉,秋雨綿綿。
楊歡寄居在關獵戶家的家中已過去了半月有餘終不見北化雪轉來。同時,傷口在關獵戶的精心治療下也很快地好了起來。
一日清晨,楊歡終不能熬等下去了,便有了離去的決心。
關獵戶挽留一番無效後只得依了他。捧出了一些乾糧,拿出了一頂新做的斗笠,取下了一件蓑衣。和藹道:
“地處深山,又遇秋霜之節,我又偏是清寡之人,故沒像樣的家當。此些物件寸表心意,望公子莫嫌棄。山高水遠,長路迢迢,又逢雨季,捎上準管用處。”關獵戶心情沉重,說完,又從櫃腳裡摸出了一些碎銀送上。將楊歡牽至門口,用手指著一個方向說道:“翻過前面那座大山再步行八十餘里便到了黃桷鎮,去鎮上挑匹好馬,如兇險不便你還回來!”
楊歡朝關獵戶深施一禮,激動道:“關大哥喜清寡,乃是一大修養。此處雖是偏壤之地,卻又優於鬧市。這地兒靜謐如空,又四季清香,好夢易留哇。兄連日體會以來,與初來之時頓悟不同了。關大哥待我勝似親人,楊歡乃一落魄之人,無以為報,希你保重才好!”
二人邊說邊走,不知不覺中關獵戶將楊歡送到了山腳下。
“關大哥慢些回!”在此地兒止住了步,二人站在綿綿的秋雨中溫暖了多句才依依惜別。
下午時分,楊歡到達了黃桷鎮。望透秋雨,一棵碩大的黃桷樹映入眼簾,零散的瓦房和茅房並列組成的唯一的一條街道已淌滿了雨水。街道暗亮,場景冷清,偶爾出現一個身著蓑衣的人匆忙穿街而過,又很快消失在瀟瀟的雨中。
楊歡拖沓著身子到了那黃桷樹下。在一石頭旁清理了身上濺來的泥水和沾著的草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