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翁主幫著找了找,見找不到,就沒放在心上,催促傅儀道:“別管她了,儀姐姐不是要給我娘親彈奏曲子嗎?咱們先走吧。”
傅儀只好先去了八角涼亭。
一幹女眷們坐在亭子裡,壽昌長公主坐在上首,亭子中間擺了一張琴,傅儀坐在琴後,抬起手試了試弦。八角亭對面有一個樓閣,樓閣共有三層,男賓們站在樓上能遙遙看見亭子裡的光景,琴聲穿過水面傳進樓閣裡,傅儀尚未開始彈奏,已經有人忍不住探頭張望了。
厲安宜沒去別的地方,戲曲散了以後,她見屏風那頭的蘇祉起身離開了,便頭腦一熱,想也不想地跟了上去。
走過一段路,出了露華園,走上了廊廡,厲安宜這才發現蘇祉是往前院去的。
他要回府麼?厲安宜禁不住想,沒發現前頭的人已經停了下來。
蘇祉穿一襲藏藍色錦袍,背影挺拔,停步後沒有回頭,聲音裡透著一股冷淡:“姑娘想跟到什麼時候?”
厲安宜立即跟著停下,一顆心都提了起來,七上八下地亂跳。她臉蛋紅紅的,說話也有些不利索,“我……我是,禧姐兒託我給蘇二公子帶句話,我並非刻意跟著你的。”
這話漏洞百出,蘇禧若是有話對他說,自己說或是遣了丫頭過來說就是,何必讓外人幫忙稍話?何況這是在公主府,幼幼向來是有分寸的,不可能讓一個姑娘來接觸他。
蘇祉回身,與厲安宜隔著十幾步的距離,他眉眼清冷,語氣也沒有什麼起伏,“有勞厲姑娘了。倘若幼幼真的有事跟我說,一會兒我自己去問她。”說完這話,就轉身繼續往前走了。
厲安宜哪裡料到他居然連問是什麼事都不問,原地跺了跺腳,眼看他要走遠了,心中著急,就忽然往地上一蹲,皺著眉頭“哎唷”一聲。
前方的人果然停下了,厲安宜強忍住上揚的嘴角,作出痛苦的模樣:“嗚……我的腳好像扭了,好疼啊。”
厲安宜有點慶幸自己來的時候沒帶丫鬟,這會兒身邊沒人幫她,蘇祉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到時候蘇祉把她扶起來,她就可以趁機跟他說說話了,這麼一想,厲安宜覺得自己“腳崴了”真是太明智了。
可是她抬頭,卻見蘇祉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轉過身,一言不發地大步離開了。
厲安宜不可置信地睜圓了眼睛,他就這麼走了?她趕忙從地上站起來,追了兩步,叫道:“噯。”興許是因為太著急,沒注意腳底下有一塊石頭,她一腳踩上去,只聽腳腕傳來一個骨頭錯位的聲音,厲安宜臉色一白,這下是真的崴著腳了。
臨水亭內。
傅儀收起雙手,一曲彈奏完畢,亭子裡的圍欄上停了一排黃鸝、百靈等鳥兒。
蘇禧站在後面,總算是知道為何傅儀的琴聲能吸引鳥兒。公主府的院子又大又多,栽種了許多高大闊葉的樹木,樹上自然而然棲息著不同種類的鳥,春風吹拂,把樹上的種籽吹到了亭子裡,這些鳥兒吃種籽,於是就來到了最近的亭子裡。
以前是沒人注意,今兒傅儀一彈琴,大家看到這些鳥來了,就以為是傅儀的琴聲吸引來的。
所以才有了“百鳥和鳴”的說法。
不過不得不承認,傅儀的琴確實彈得不錯,起承轉合,行雲流水,讓人身臨其境。
壽昌長公主面容含笑,看著很是滿意,稱贊道:“傅姑娘琴聲絕妙,依我看,便是彈給陛下聽也使得。”
傅儀站起來朝長公主行了一禮,謙虛道:“長公主謬贊了,小女只是略通琴藝,萬萬不敢在陛下面前獻醜的。”
亭子對面這頭的三樓樓閣裡,幾個世家公子聽得如痴如醉,琴聲停下許久了,那幾人才睜開眼睛,由衷地贊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