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剛剛降臨, 趙元善準備回房歇息。
驚鵲替她掌好燈,嘟囔了一句:“裴大人兩日沒有回府了,該不會今夜也不回來吧?”
趙元善望著明亮的燈光愣了愣神,“不回來便不回來吧。”
裴敬甫就算回來了,除了爭執他們之間還能說點什麼?
驚鵲嘆了口氣,“大娘子,奴婢去給你準備洗漱的。”
驚鵲離開後,趙元善依著桌邊坐了下來。只是才剛坐下沒多久,寂靜的房間裡不知哪裡發出一道輕微的聲響, 有東西將那盞燈擦滅,隨著燈的跌落,整間屋子的瞬間就被黑暗所吞噬。
趙元善倏的抬頭, 全身都像緊繃了一根弦,“誰?”
四周靜悄悄的, 她起身,這才發現外面的燈籠也滅了。
趙元善緊緊攥著手指, 垂在兩側,目不轉睛的看著門口外投進來的朦朧月色,試探的喚了一句:“……驚鵲?尋芳?”
周圍十分寂靜,沒有誰來回應她,趙元善突然覺得有些詭異, 小心翼翼的往門外走去。
突然,門外有個人影一閃而過,趙元善的眉骨處突了一下, 還沒等她喊出聲,黑暗處便有一個東西破風而來,擦過了趙元善的顴骨處。
臉頰上頓時便有火辣辣的疼痛感傳來,趙元善下意識伸手去觸碰,帶了一指尖的血。
居然有人對她放暗器?
趙元善下意識往暗器飛來的方向看過去,隱隱見到帷帳旁邊似乎有個人,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恐懼瞬間透徹了趙元善,她的房間裡怎麼會有人?
趙元善原本就比較怕黑,更遑論是突然出現個看不清的人,她嚇得四肢都在顫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大氣也不敢出,更是無暇去管自己臉上還正在流血的傷,連聲音都在顫抖:“你說話,你到底是誰?!”
那人依然沒有任何回應,空氣死一般的寂靜,只有趙元善自己的聲音。趙元善害怕的有些慌神,這種死寂讓她著實壓抑,她順手抱起手邊的一盆幽蘭,用盡全力狠狠的往那個人影的頭上砸去,企圖打破沉默。
正常的人若是遇到這樣的襲擊定會下意識躲閃,然而那個人影並沒有躲開,種著幽蘭的盆狠狠的砸向了那個黑影的頭骨,隨著花盆清晰的碎裂聲,那人影也直直的朝趙元善栽了過來,倒在趙元善的腳邊。
趙元善整個人繃緊的弦在那一瞬斷裂,她恐懼的失聲大喊,腳如同灌了鉛,沉鈍的讓她無法自由拖動,她想要跑出去,結果四肢彷彿都麻木了不聽使喚,她一下子便摔在地上,驚叫著往門口爬去。
驚鵲遠遠聽到趙元善的喊聲,丟掉手中盛了熱水的盆,趕忙跑過來,發現屋中的燈竟不知道什麼時候熄了,又見趙元善驚慌失措尖叫著從裡面爬出來,趕忙去扶趙元善:“大娘子,發生什麼事情了?到底怎麼了?”
趙元善驚恐顫抖著說不出話,只指著裡面,“房中,房中……”
“房中有什麼?”驚鵲不知道什麼情況,見趙元善嚇成這個樣子,狐疑的往黑暗中瞅了瞅,心裡沒有往裡面有死人那方面想,只以為趙元善是怕黑,於是安慰道:“大娘子莫怕,奴婢這就去把燈點上。”
“驚鵲——”
驚鵲二話不說就進去點燈去了。燈一點亮,回頭的時候,這才看到面朝下倒在地上的女人,頓時動作便僵在了那裡,驚愕的瞪圓了眼睛。
趙元善坐在門口,藉著光終於看清剛才她砸的那個人是誰,渾身血液彷彿瞬間凝滯。那女人雖然面目朝下,但從穿著和發髻頭飾來看,根本不難看出這個她剛剛用花盆砸過的女人是不久之前才見過的芙儀公主。
驚鵲似乎也認出了幾分地上的人,但她還是不敢相信,芙儀公主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驚鵲下意識嚥了口口水,壯著膽子靠近地上那個一動不動的人,然後慢慢蹲下,伸手將芙儀撥了面兒。
當看到芙儀沒有閉上的眼睛和身前的大片血漬之時,驚鵲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受控制的尖叫出聲來。
此時尋芳聽到動靜和一撥下人正好趕來,便見到眼前這一幕。
尋芳將趙元善從地上攙扶著起來,料想趙元善受到了驚嚇,準備帶她離開再處理這裡的事情。
與此同時,丁以柔和幾個宮婢侍衛闖進來了。原本跟著芙儀伺候的宮婢看到芙儀此刻的模樣,頓時也嚇壞了,撲到芙儀身邊嘶喊哀嚎。
趙元善還沒有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四肢麻木僵硬。
丁以柔趕來之後,甚至都沒有經過任何人的通稟便硬闖進來。她站在門口看著橫躺在裡面已經全無半點氣息的芙儀,冷著聲音故意質問:“裴夫人對這件事情是不是該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