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儀愣了愣,“其實,我……”芙儀大多時間都深居皇宮,在皇宮禮節下中規中矩的長到十六歲,雖然她貴為公主,身份高貴,但總矜持面薄。今夜主動來找裴敬甫已是她最大的勇氣,她也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要從何說起,才能不讓自己顯得那麼輕浮和隨便。
裴敬甫見她支支吾吾,便道:“若是沒有別的事情,公主還是盡早會去歇息吧。”
一聽這話,芙儀立馬就說道:“其實我想找你說說話!”
裴敬甫靜靜的看著她:“公主想說什麼?”
“我……”她心裡其實是有話想跟裴敬甫說,但真到這種時候,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才適合,想了想,拐彎抹角的問了一句:“我聽說,裴大人已經成婚了?”
“是。”
“聽說裴大人的夫人是趙太師的掌上明珠?”
裴敬甫審視的看了她一眼,他知道楊家的人都不喜歡趙家的人,這個芙儀公主雖然之前他沒有怎麼見過,但楊佑與芙儀兄妹情深,對趙震的事情想必也知道一二,他開始懷疑今夜芙儀的動機,但還是不動聲色回道:“是。”
裴敬甫回話幹淨利落,她問一句,他便答一句,甚至沒有半點別的多餘的話。
但芙儀覺得自己既然已經來了,就不能將話題就這麼終止。其實跟裴敬甫說說話,她也覺得挺好的。“裴夫人可真是好福氣,能嫁給裴大人這樣的男子。”
裴敬甫沒有說話。
“我從小深居皇宮,雖然尊為公主,但一直枯燥無味的很,小時候就一直想出皇宮看看,皇宮一點也不自由,長久的待著,就覺得厭煩。以前還總想著快些長大,這樣就能嫁人,就能離開那枯燥的皇宮,就能得到自由——”芙儀看向裴敬甫,停頓片刻,繼續說道:“但真的到了這個年紀,才發覺,這個年紀也有這個年紀的煩惱,裴大人,你覺得呢?”
裴敬甫聽罷,回道:“公主自小被人簇擁環繞,錦衣玉食,你定不知你所向往的自由裡,暗藏多少殘酷,你也不知道你覺得枯燥的生活和地位,是多少人所向往的。世上沒有讓人完全稱心如意的事情,公主如果知道這世上有多少公主無法想象的疾苦,公主就不會覺得自己現在的安樂是一種枯燥和無味了。”
芙儀愣了愣,對裴敬甫這番話有些詫異。
她自小被寵愛,的確是沒有經歷過什麼苦難和風浪。而且這樣的話,也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她也從來沒有意識到他說的這些。
裴敬甫突然回這番話讓芙儀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想知道,裴大人喜歡你現在的夫人麼?”芙儀拉回正題,今日丁以柔告訴她裴敬甫是不喜歡趙太師的女兒的。
芙儀這些話的重心讓裴敬甫大概明白了點什麼。
“公主問這些,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芙儀臉突然一紅,“我就問問。”
“我若是不喜歡我的夫人,我不會跟她成婚。”
這句話讓芙儀心裡有種莫名的失落,但在她的認知裡,這也沒有什麼,只是聽到裴敬甫說喜歡另外一個女子,心裡不大樂味罷了。
“公主身為千金之軀,深更半夜與臣下獨處,難免會有失公主名譽,公主早些回去歇息吧。”說罷,裴敬甫便要去將她的宮婢叫來。
芙儀急急忙忙的叫住他:“裴大人,你等等!”
裴敬甫表情淡漠,等她說下去。
“裴大人,你……”芙儀想了想,看到他手裡的繡春刀,立馬想到了一個理由,“你能不能教我刀法?你當我的師傅,如何?這也不算壞了規矩——”
裴敬甫想也沒有想:“不能。”
芙儀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直白的拒絕,也第一次感覺到裴敬甫的不近人情,下意識脫口問道:“為什麼?”